宋辭問:「你在不斷成長的同時,有沒有照顧過何樂?有沒有給足過他信心,幫助他適應和過渡你們之間的變化呢?」
這句話本該有醍醐灌頂的效果,可林珩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沒什麼感覺。
見林珩還察覺不到問題,宋辭點到為止,他端起咖啡笑笑,不再多說。
唉,這兄弟倆真是一個比一個彆扭。
宋辭回國待了幾天,他此趟回來除了了解國內公司的運營近況,主要還是為了參加國內一位摯友的人生大事。結果王煬這邊的婚禮剛結束,美國那邊秦肄催他回去的電話就不斷,宋辭無法,很快就訂了飛美國的航班。
本來宋辭回國,秦肄是要陪著他一起的,但美國那邊忙得離不開人,他就只能放宋辭一個人飛回來,所以宋辭回來路上都是自己一個人,不過返程這天他身邊多了個人,江寧辦理完國內的交接手續,正好可以跟他一起搭個伴。
兩人是周五下午四點多的飛機,林珩送完機,從機場出來就沒再回公司,他開著車,像個孤魂野鬼,在城市複雜的交通體系里漫無目的地亂轉。
他腦子裡全是江寧臨行前跟他說的話——
「我其實挺不甘心的,珩哥你太自私了,自私到除了何樂,其他人你都看不見」
「反正我已經為我的過錯受到了懲罰,可珩哥你就不好說了」
江寧是個傲慢驕橫的性子,為了追愛背井離鄉一年多,卻愛而不得,他近乎控訴的話語聽起來自然不能好聽,林珩卻也無法反駁,他確實對不起江寧,另外,江寧說的也一點都沒錯。
他難道不正在接受著懲罰?
永無止境的懲罰。
儘管他並不清楚自己錯在哪兒,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最終踩死剎車,拉手剎、熄火,解開安全帶,一連貫的動作之後,林珩抬頭看清車前方的建築區才發現,自己又把車開到了以往何樂出攤的夜市。
跟何樂分開後,這並不是林珩第一次來夜市。他像以往一樣,把車停在馬路這邊,降下車窗,隔著街道望向那條他以前周五經常去幫忙的小吃街。
林珩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些蒼白的事能起到什麼作用,可每當想何樂想到受不了的時候,他就會開車來這裡,遠遠地望著小吃街,幻想何樂還在那裡熱火朝天地煮著麻辣燙,幻想何樂待他還依舊如故。
仿佛只有這樣,他一直被巨石壓著的胸腔才能稍稍緩過來些。
這次林珩來得有點早,才五點多,夜市的攤主們只零零散散出了幾家,小吃街的煙火氣尚不濃郁。
林珩想了想,開門下車,朝對面的街道走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孫勝還沒出攤,而何樂曾經的麻辣燙攤位,換成了一家賣炒麵炒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