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表情舒緩了,好像得到了某種解脫,他輕輕笑了一下,做了個謝謝的口型。
這張五官已經看不太清的臉其實應該長得不錯,至少封瑟在一瞬間覺得他表情松下來的樣子很好看。
然後他的頭顱重新沉了下去,幾分鐘過後再沒有抬起了,這更像是一種迴光返照。
封瑟更是好半天沒有表情,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
他慢慢地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他已經恢復了冷靜。
他立馬轉過頭不再看這裡,背過身對著白寒景扔下了一句話:「我們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爆炸類的東西。」
「把這裡全部炸掉,如他所願,把屍體都銷毀掉才算是完全死亡。」
封瑟眸色深黑,眼底像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暗。
他像是半逃避的離開了這些玻璃儲藏器前。
「你為什麼不勸一勸他?」
白寒景一直是一個成功的背景板,在封瑟和那個畸形化人類交談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對待這種事情殘酷的像是沒有人類的感情。
但結束後,他卻問了封瑟,為什麼不去勸那個人?
「他要死,你就讓他去死好了。」封瑟跺了一下腳,眉頭肉眼可見的蹙了起來,回答的很尖銳,「你怎麼不去勸?結束後反而來問我怎麼不去做。」
「你的狀態不對。」白寒景說,淡色的唇角微有了些弧度,他似乎是在笑,「為什麼要生氣?」
「那不關我的事!」
封瑟那種虛假的冷靜崩塌了,不知道白寒景的這些話碰到了他的那根繃緊的弦,又或者點著了他心中的火藥桶,封瑟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領口,讓那張一直淡定有些該死的臉湊近了自己。
他們的呼吸好像都交融起來,近的可以看見對方的瞳孔紋路。
「讓想死的去死,別管那麼多事情。」封瑟停頓了片刻,道,「他自己也說了,那是他的願望。」
封瑟多少可以理解那傢伙的心態。
他自己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該怎麼活下去?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他或許有親人朋友愛人,但是他該怎麼去見他們?
又或者他那些支撐他世界的人已經也死了,對方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
這讓封瑟忽然想起了一個笑話:
有個人吃乾鍋牛蛙,隔壁桌一個小女孩問媽媽:「媽媽,小青蛙回不了家它媽媽會不會著急啊」她媽媽愣那了,拿筷子的手停住了,面對孩子這麼善良的問題,她忽然有些怎麼下不了口。
這時老闆來解圍了說了一句:」不會的,他們全家都在這裡。」
挺幽默的,但是細想之下,讓人骨頭縫裡都有點冒寒氣。
因為是青蛙,所以才不顧忌,但如果換成是人類,並且是自己本身該如何自處呢?
他的全家或許早就和他一起在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