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特地說給他聽的。
眾所周知,這不是秘密。
來自親人的利刃,一刀捅下去,到底有多痛?
蘭斯的回答是,比死還要狠。
他的親弟弟不知道什麼時候長成了一條毒蛇,隨時等待著在他的心口狠狠地咬下去。
他就為什麼?
好的,讓他自己來找些理由。
——在兄長榮光下的自卑心理,無法得到的爵位,強烈的嫉妒。
不都是嗎?
他的劍倒映那個孩子年輕的臉龐,包括脖子的部位都一清二楚,蘭斯的眼眸在利劍的反光中更顯冷銳。
——脆弱纖細的,可以輕易砍斷。
現在就是個好時機,他可以清理掉這個隱患,茫茫大海之下不知道埋葬著多少白骨。
反正也不少一具。
蘭斯攥緊了拳頭,雙目在陰影中赤紅。
可是——
……他做不到。
外表冷硬的騎士,內心比誰都要軟。
那是他的親弟弟,即使對方想要他的命,並且在前不久前已經下手了,他…還是做不到…讓對方永遠閉上眼睛。
蘭斯用力的閉緊了眼睛。
就這樣吧,哪怕有一天他會死在對方手中。
他只希望,弒親的人不是他自己。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風暴也平息下來。
對大海威力膽戰心驚的漁民們也終於擦了把汗,駕駛他們的船出行,在風力的作用下,一張張帆鼓的像是蓬鬆的麵包。
夜晚過去,白晝來臨。
天空像被剛擦過的玻璃一樣明亮,絲絨般的潔白雲彩點綴其上,不時有縱橫的鳥類用它們的翅膀划過一道道殘影,黑亮的眼睛俯視著下方,被鋪滿白沙的海灘吸引。
「殿下,等等我!」
侍女提著裙擺匆匆追趕前方的少女。
浪潮聲令人心情愉悅。
被稱為殿下的少女沒有回應,只是一個人往前走。
她穿著時下最流行的繁複長裙,象牙白的皮膚修飾她古典的面容,柔軟的黑長髮一直垂落到腰間,頭上的薄紗軟帽小巧精緻,漂亮的眼眸中搖曳著憂鬱的綠色。
她的高底鞋在柔軟的沙子上踏出一個個凹痕,形成一連串。
一塊爬著藤壺礁石後。
艾利爾潛伏在附近的水區中,冰藍色的眼珠緊緊盯著昏迷不醒的封瑟。
封瑟如一隻擱淺的鯨,躺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