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 那頂沉重的王冠壓在他的腦袋上,更像是身不由己的枷鎖。
明天它就要屬於自己了。
——他是它的下一個束縛者。
酒精讓封瑟的腦袋還有點混沌,但這不妨礙他伸進兜里,平靜地向對方遞出手帕。
對方顯然沒有預料到,愣了老半天, 終於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接過,眼角那滴要掉不掉的眼淚終於墜下來。
那雙望向他的綠眼睛更加濕潤了。
國王從未那么小心地使用手帕,像對待一件珍寶,擦了幾下後, 疊好攥在手裡。
布滿黃斑的手背有幾條猙獰的青筋浮現,說明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接下來, 他試圖對封瑟開口。
「孩子……」
乾渴的喉嚨擠出沙啞蒼老的聲音。
「沒有什麼事的話, 我先走了。」
封瑟的聲線猶如無波瀾的古潭。對陌生人和自己不感興趣的人,他向來都是那麼冷淡。
哪怕知道這個老人已經在那片帷幕下注視了他許久,一步也不曾離開過。
國王本能的被噎了一下。
原本浮起希望的神色又暗淡了,他說:「我…是有事來找你的…就一會兒, 不會打擾你明天的日程。」
他的眼睛裡流露出祈求。
太過卑微了。
這放在一位對孩子有多年虧欠的父親來說正常, 但他面前的是一位國王。
被上一個世界心狠手辣的國王蠱毒不清的封瑟沉默了一下子,隨後道:「你說。」
國王:「你明天就要加冕成為國王了……」
頓了頓, 他感慨道:「我就知道她和我的孩子是不會差勁的,你那麼優秀,哪怕是神明的寵愛,你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就得到了繼承人的位置…你的母親會問你驕傲的…啊,我好像說的太多了。」
他又說了很多話,最後像是怕封瑟行他嘮叨,戛然而止。
「還有,我很抱歉,孩子。」
他為十幾年的虧欠而道歉。
「我已經錯過太久了,沒能早早的把這個繼承人的位置給你,讓你受了很多苦。但,我或許還能做一些補救…」
可惜的是你真正要道歉的那個對象聽不見了。
真正的納塞尼爾早就被他封瑟代替。
他沒資格對那些自己沒經受過的事發火,同時,也不能代替對方原諒。
他是個合格的聽眾,一直聽這個老人絮絮叨叨的講話,聽他講自身的愧疚,還有隱晦的國王自己也為他驕傲的意思。
「跟我來吧,孩子。」
「你是下一任的國王,是時候該知道這個秘密了。」
老人的聲音本就很輕,但此刻又壓低了三分,好像是在害怕驚擾什麼不知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