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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人多了,連陳五娘自己都信,以為這世界,左右不過到鎮上那麼大,至多到縣城,那便是了不得的遙遠。她的生活也簡單,晨起與娘親剁碎菜葉餵雞鴨,然後娘去灶間做朝食,她幫忙添柴,等粥煮的差不多了,陳五娘就去拍門叫爹爹還有哥哥們起床吃飯。

陳五娘的大哥陳大郎脾氣凶,有起床氣,只有陳五娘喊他起才不發火呢。

「大哥,待我最好了。」

想到這裡,陳五娘心一酸,臉色已經不太好。她提著桶挎著盆停了步子,小臉煞白一片,細看的話,唇都在抖,伶仃的背影細細的一條,在陰沉的天色下透出一股子可憐勁兒。

可如今這等年月,大家都是泥菩薩,誰還可憐誰,沒那份善心了!

這時候,後山下來幾個挽著褲腿的婦人,年紀有大有小,身量有高有矮,唯一相似的是面龐上的虛浮蠟黃,她們手裡攥著木棍做拐杖,手腕子上挎著破藤籃,裡面是零星幾棵能吃的野菜,腳上沒穿鞋,褲腿高高挽起,她們幾個才從山上下來,為了不叫荊棘劃破褲腿,碎石泥巴磋磨了鞋,才做此態。

女子的腳在文人雅客嘴裡稱作玉足,當朝雖已廢去前朝纏足的陋習,正了三寸金蓮為美的歪風,但女子的腳,依舊是講究的部位,除了自家郎君,是不能給外男瞧的。

可這規矩,是講究人的規矩,鄉下村婦才不講究這個,下田下地都不穿鞋,個個一雙厚繭大腳,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不過,這都是頭幾年的事了,現在的婦人個個拄拐慢行,小腿肚子脹的發亮,一戳一個窩,好半天才彈回來,這和臉上的蠟黃一樣,都是餓出來的。

其中一個婦人崔陳氏,她男人和陳五娘是同個祖宗爺爺,比陳五娘長一輩,論起親疏來是她嬸子,崔陳氏看見陳五娘就提起稀疏的眉毛,隔著幾丈遠喝道。

「妮兒,你這憨丫頭,幹什麼去?」

陳五娘喊崔陳氏叫翠雲嬸,她抬眼瞧過去,「去洗衣裳。」

「洗個屁!有這把子力氣,不如去山裡摳點樹皮,扯幾把野菜嚼吧嚼吧填肚皮,好過肚裡空空,你啊你,太乖了,什麼都好,就是被你爹娘還有哥哥們寵的什麼都不知道!」

陳五娘站著未動,也沒說話,表情也木木然,沒有一點鮮活氣,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崔陳氏嘆了口氣,上前拽了拽了陳五娘的手腕,「走,回去!你怕她罵你?你就扯謊嘛,說水太渾了太濁了,泥沙太多,洗不了,下午來找我,跟我們一塊去山上找野菜,聽著了嗎?」

旱了三年緊接著鬧了三年水患,家家戶戶日子都不好過,田沖毀了一半,屋塌了半村,有門路的投親靠友,膽子大的落草做匪,豁得出去的拎上牛骨棒,唱著蓮花落流浪做乞,留在村里喘氣的不多了。

崔陳氏還有倆孩子要餵活,斷斷捨不得拿救命糧食接濟陳五娘,不過,帶她去撅野菜是可以的。只恨陳五娘的親三嬸紅穗是個黑心肝爛肚腸的毒婆娘,既不給小妮子吃喝,又不許她自己出去找吃的,日日摁著五娘在家做事帶侄兒,眼下,白嫩水靈的好閨女,已餓得只剩一把骨頭架子,不剩幾兩肉了。

「怎的不說話?」見陳五娘不吭聲,崔陳氏追問了一句。

小姑娘這才抬起臉,細聲說,「早上,三嬸子給我喝了糊糊湯,裡面有野菜,還有一點鹽末,熱氣騰騰,足有一碗,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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