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彥生張了張嘴,實在不明白這女人哪裡來的自信,他根本不會陪她去請什麼安,想都別想。
「就穿這樣去?」他問道。
陳五娘穿著嫁衣入的陸家門,隨身只帶了一個小包袱,裡面是她唯二兩套換洗衣裳,麻料洗了又洗,藍色早褪成灰白,膝蓋和領口處補丁加補丁,冷不丁的望去,陸七爺還以為是件百家衣成精了。
陸家是地主,但也只尋常小富之家,不是奢靡享受的門庭,陸彥生也不是沒穿過有補丁的衣裳,他的貼身裡衣也經常在袖口、領口添加一層料子耐磨,但把外衫縫補成這個模樣,他看不下去,深覺礙眼。
「七爺,再不去就晚了。」陳五娘蹲到陸彥生輪椅旁,表情有些可憐。進了陸家門以後,她倒是不做夢了,卻會在看見似曾相識的人、物品時突然想起一些東西。比如今日清晨,王林進來送熱水,陳五娘看見他的臉,突然想起來他曾叫自己去給婆母請安。
陳五娘愈發確定,夢中的和突然憶起的事,都會發生在現實中,但不管她是重活了還是能預知未來,她只想把此刻的日子過好。記憶里,她獨居在後院小屋,害怕的哭了整夜,經過王林提醒才匆匆跑去如意堂敬茶請安,因為去得太晚,又得了一頂目無尊長的帽子。
陸彥生撇開頭,「晚了正好,便不去了。」
「那怎麼能行,媳婦不給婆婆敬茶,大不敬,七出第一條就是這個。」陳五娘急道。
「七出?」陸彥生蹙眉,敏銳的揪住話中重點。
陳五娘嗯嗯點頭,「王森和我說的,一是不順父母,二是無子……七是盜竊,只要犯了其中一條,我就會被休掉。」
她若被休了,就只能回娘家,娘家萬萬回不得,就憑她拿了長命鎖,三嬸就不會輕易放過她,極可能轉手又將她賣出去。倒不是陳五娘疑神疑鬼,記憶里,她在後院獨居的兩個月,經常聽到風聲說因她克夫,陸家要把她休了趕出去,只是耽擱了,再後來,陸七爺直接病死,也就沒所謂休與不休。
陸彥生抬眼看了王森一眼,這小子同她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王森低頭擺朝食,強裝什麼都沒聽見,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救命,七夫人賣他,明明是夫人主動問他才說的。
陸彥生病後胃口極差,飲食很清淡,今天送來的朝食是兩碗魚粥加醃菜,還有一碗蒸蛋,香氣飄飄,蒸汽升騰,聞起來可香了。同樣是粥,陳五娘夢裡喝的是能照得出人影的白粥,陸七爺的是粳米慢熬加了魚排的肉粥,不僅稠,味還鮮,至於蒸蛋,陳五娘只瞧了一眼,就吞起口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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