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氏連二連三受氣,氣得飯都吃不下,差點捲鋪蓋回娘家,二房三爺三夫人兩口子總是吵嘴打架,家人下人都見怪不怪,憑添談資罷了。
「我早就說了,三夫人這個脾氣,遲早要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可不是,我看三夫人的克星就是七夫人!」
「……」
陸楊氏愛苛待下人,陸家下人十個裡頭有九個都受過她的磋磨,巴不得她倒霉,現在見她吃了虧,全都很高興,連帶著對給她吃掛落的陳五娘也充滿了好感。
……
「七爺,您怎麼出來了?」
一刻鐘前,見太夫人喜歡七夫人,估摸著七夫人沒事,王林擔心王森那缺心眼的一個人照顧不好七爺,同陳五娘說了一聲後便跑回聽雪堂伺候,誰知惹惱了陸彥生。
「我叫你跟著她,你為何擅作主張?」
陸彥生的表情很淡定,語氣也平淡無波,只有漆黑的眼眸里散發著森森寒意,他看了王林一眼,立刻嚇得後者小腿肚子打轉,戰戰兢兢地低頭認錯,「小的立刻回如意堂。」
在王林抄小路往回跑的時候,陸彥生坐著輪椅在樹蔭下呆了一會,轉著輪椅緩緩出了聽雪堂的院門,這是生病後他第一次主動出院子。而王森果然是個缺心眼的,早上廚房送來的藥主子沒喝,涼了,他拿著一把破蒲扇在角落的小廚房裡溫藥,一邊扇風一邊打瞌睡,完全沒有留意到七爺的去向。
等王林到如意堂得知七夫人已走,匆匆返回後,驚訝的發現不僅七夫人沒回來,七爺也不見了,嚇得他心跳如擂鼓,差點想掐死這不中用的弟弟,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陸彥生轉著輪椅沒走多遠,正好碰上捧著兩包點心,滿心雀躍歸來的陳五娘。
遠遠看去,小娘子淺笑嫣然,穿著淺藍的襦裙像草叢裡翩躚飛舞的蝴蝶,帶著天生的活潑氣息,陸彥生看著,覺得很順眼,連帶著覺得陳五娘枯黃的頭髮,和過度伶仃的小身板也順眼起來。
陳五娘見陸彥生獨自出了聽雪堂十分驚訝,外面可沒有鋸掉門檻,將台階修成斜坡,他獨自轉著輪椅在外頭行動是很受限制的。
「你說的,曬太陽。」陸彥生摸著手指說。
聽雪堂的植物太繁茂,屋子前後的陽光很少,陳五娘早上還勸他要多出來走動,感受一下外頭新鮮流動的空氣和陽光,沒想到七爺不僅心善,還是一個聽勸善納言的通透人,陳五娘對於他多活幾年的信心更足了,急忙上前推輪椅,自告奮勇。
「今天陽光好,是該多曬曬。」
陸彥生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看著遠處的山巒,天空,深深吸了口氣,而後闔上眼皮,感受暖融融的陽光灑在皮膚上,風兒輕撫他的髮絲衣帶,這樣的感受,是很久不曾有過的了。
走了一小會,他問,「你懷裡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