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花時被針扎一下陳五娘都疼得想哭,但陸彥生咬著牙關沒掉淚,他額上汗水簌簌往下滾,貼身的衣裳都濕透了,眼前黑影一陣接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有那麼一瞬,好似靈魂出竅,什麼都不知道。
「七爺七爺。」直到陳五娘擠到床前沖他揮手,看到小娘子明明緊張又非要擠出笑,陸彥生覺得有點滑稽,裂開嘴,無聲地笑笑,陳嬌只在沒人的時候喊他彥生,就算只有下人在場,也非要叫七爺,好倔的丫頭。
陸彥生越笑陳五娘越心焦,七爺莫不是疼傻了吧。她用棉帕將他臉上、脖子上的汗水擦乾淨,老者讓陳五娘讓開一些,他要重新接骨了。
接骨的痛苦是斷骨的數倍,咔嚓咔嚓的聲音聽的滲人,大概過了一刻鐘,老者終於將陸彥生的腿給接好了,病人、大夫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渾身上下都是汗水,王林將陸彥生嘴裡的棉帕扯出來,上面除了牙印還有隱約的血跡,是陸彥生咬牙忍痛的時候將嘴咬破了。
「好了,好了,將木板和繃帶給我。」老者用木板固定好陸彥生的腿,然後用繃帶捆緊,「接下來兩個月七爺要臥床休養,兩個月之後才能拆除夾板,之後還要按照老夫的法子做鍛鍊。」
「都聽你的。」陸彥生喘著粗氣。
半個月過去,轉眼到了五月初,天氣已經十分的燥熱,陸彥生除了臥床靜養之外,夢草毒的治療也沒有間斷。
黃大夫也就是那位自稱神醫的老者說夢草毒全解需要一個月時間,但才過半個月,陸彥生就感覺自己大有變化,首先是精神好了很多,以前只能強打起精神與陳五娘說小半個時辰的話,一日有多半的時間都在睡覺,且多夢易驚,現在已經能安眠整夜了,許久不曾摸過的書本也拿了出來,有精力翻閱了。
「七爺是讀書人?」熟悉之後黃大夫話很多,時常同陸彥生聊天,這位老者不僅醫術精湛,學識也很淵博,陸彥生還挺喜歡同他聊天的。
「之前是,自從傷了腿,學業也荒廢了。」陸彥生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春秋》笑道,「索性還不晚,重新撿起來便是。」
黃大夫點頭深以為然,「意識消沉不可怕,一蹶不振才令人憂心。」
慢慢的,二人有些忘年交的意思,聽說老者求藥是因為同行的夥伴患了重病需要醫治,陸彥生便提前預支了報酬,不僅給了藥材還給了銀錢,讓老者給夥伴趕緊治病,再另租一棟屋子暫住,這樣就不用擠在城隍廟裡了。
老者照單全收,他們四人一路南下,正缺盤纏,智淵的病拖了大半年,已經深入肌理,倉促上路只怕會落下病根,再者為了這位陸小友的信任,黃大夫決定再留兩個月,等他腿上的夾板拆掉並觀察幾日後再離開。
可那個下毒的人顯然等不了兩個月,聽雪堂不過閉門了半個月,村里就起了流言,起因是二房的小少爺摔斷了胳膊,據此大家推測陸家是得罪了家仙,家仙報復到了後輩頭上,只有陸家老小到家廟去祭拜,供奉足夠多的香火,全家才能平安,不然還有大厄運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