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帕是陸彥生的貼身之物,用了好一陣,便帶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很清爽很好聞,不過就是素淨得分過。
陳五娘將帕子拿在手中翻看,淡灰色的棉料子,純色,一點多餘的花紋都沒有,改日幫他繡些花樣上去。
「試探的怎麼樣?」陸彥生問。
車廂里放著茶壺,陳五娘倒了一杯喝緩解口渴,喝完了才說,「他們罄竹難書。」
陸彥生默然,隨後朗聲大笑,「何罪至此?」
陳五娘勾著手指,「第一條,謊報價格,第二條,欺客,第三條,當差時睡覺。」
……
小娘子數落了很大一通,最叫她痛心的還是那些銀子,三年裡起碼沒了四百兩銀子,且銷量是逐步下滑的,去年一月能銷五六十升,前年更多。
陸彥生也沉默了一會兒,酒坊裡面不乾淨,他早有預期,而這些銀子,並不是他最看重的,他在想如何把酒坊里的人全部換成自己的,如果換的太急,新人沒上手,又沒有老人帶著做事,也不好,需有一個平穩的過渡時間。
「不得了,我剛才忘記嘗酒了,不對,我也嘗不出,這酒里說不定摻水了呢。」陳五娘說道。
她方才越想越不對勁,就代入了夥計的視角,假設她要中飽私囊,要怎樣做才能掙更多的錢,除了抬高售價之外,還可以在酒里摻水哇,兩升酒摻一斤的水,或者是在好酒里摻劣質酒,這都是摳錢的好法子。
陸彥生想了想,經過陳五娘的提醒,他想起來了,「這酒中應該摻了水。」
「這些藏酒大部分是災年前釀造的,旱前一年正好是豐年,我記得田裡多打了很多糧食,糧食豐收糧價下跌,二伯覺得賣了不划算,便往倉里存了一半,剩下的都釀了酒,那一年陸家酒坊比往年多造了數千升的酒,還和農民買了許多低價糧繼續釀造,因為酒重陳釀,放在酒窖里多存幾年,就能漲價賣出了。」
「那個主意還是我出的,因此印象深刻,荒年前酒坊每日能售百升以上的酒,到荒年時庫存應當只有一半,二千升是禁不起賣的,陸家還要自留,如今庫存上寫著說餘五百多升,想來也不對,不僅是摻水了……」
陳五娘接話道,「還有可能被偷拿!」她的心更加疼了。
陸彥生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伸手握住她的手,自從來時安慰陸彥生時陳五娘牽了他,陸彥生就將牽手當成了理所應當,他決定先不去雜貨鋪了,雜貨鋪肯定也不乾淨,免得她心情更沮喪,不如去個能令人開心的地方。
「我們去找許巍然,如何?」
陳五娘來了精神,立刻坐直了身子,她惦記著宋采兒要送她肥兔子呢,「好。」
許家就住在縣城內,在南城一片瓦房組成的街巷裡,那算是南城好的居所了。許父也是讀書人,是個老秀才,屢考不中,便開了一間私塾教人讀書,再往上據說已故的許祖父也是讀書人,因此,許家勉強算書香門第,與商人之家不一樣,有些清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