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娘回過身,沖六夫人一笑,「哪裡,我是不放心他的身子。」
「是啊,七爺大病初癒,要多注意的。」六夫人瞧上去很是親切,上前幾步與陳五娘並肩而行,充滿感激地說道,「有樁事我還沒謝你,前些日子給我的羅漢床幫了我的大忙了,我孩兒大了,要開始分床睡,正愁找不到新床聽雪堂就搬來一張,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
「哦,這有什麼,一家人互相照應嘛。」陳五娘的心又疼了,六夫人實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不提便罷,一提陳五娘又想起那張上好的松木羅漢床,她睡了好幾個月,也是有感情的。
六夫人沒覺出異樣,仍舊笑呵呵的,低聲對陳五娘道,「我猜大夫人已經到了。」
這時辰不早不晚,一般小輩們會去的早些,免得叫長輩等她們,大夫人也這麼早嗎?
六夫人因羅漢床的恩情,貼耳對陳五娘解釋,「大夫人管家、訓人皆是一把好手,又愛張羅操心,有她在的地方,我們坐享其成便好,秋收這樣的大事,她定然早早的便到廚房,估計這會兒都給大家分派好活計了。」
此話果然不錯,六夫人與陳五娘並肩走進廚房時,大夫人已經在清點人了,誰到了幾時到的,誰還沒到她心中都有數,早到的得誇獎,遲到的收到訓斥,今日輕饒,明天再犯則要挨罰。
自然,這中間不包括六夫人與陳五娘,雖然大夫人的年紀比她倆大了一兩輪,但她們是平輩。
陸家七位夫人,兩位早逝,一位被休一位和離,如今就剩這三人,六夫人和陳五娘都不管公中的事,她們沒什麼好爭的,從前大夫人與三夫人不和,也是因後者總是挑釁還覬覦染布坊的緣故。
「六夫人、七夫人來了啊,先坐下歇會吧。」大夫人盈盈帶笑。
六夫人屋裡有剛滿周歲的幼兒,陳五娘每天只上午來,大夫人自然沒分她們重要的活兒做,主要是監督下面的人做事,比如檢查菜有沒有洗乾淨,熬的解暑湯有沒有放錯分量,盯一盯誰偷懶了,末了,六夫人抱出一簍子蔥花,和陳五娘坐在柱子旁摘枯葉。
不一會兒一早上就過去了。
有大夫人這種愛張羅喜歡做事的人在,她們安心躲懶便可,就算她們想做,大夫人也不派活兒了,笑著道,「廚房不是真的缺人,安心坐著歇息吧,點了卯,待會早些回去。」
等大夫人走開,六夫人沖陳五娘道,「大夫人真貼心。」
陳五娘點了點頭,見手頭沒事了,也臨近晌午,就起身和大夫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帶著田婆子出了廚房,拐去找陸彥生。
她才走,廚房裡做事的女眷們就議論上了,紛紛羨慕七夫人和七爺之間感情甚篤。
錢姨娘更是羨慕,望著陳五娘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人家夫妻琴瑟和鳴,她卻連個正室的名分都撈不著。
正發著愣,大夫人拎著一桶蘿蔔叫她洗了切好,陸宅的夫人少奶奶們可以做輕巧活兒,姨娘就沒此等享受了,而且錢姨娘一慣巴結大夫人,幹活賣力,面對一大桶蘿蔔一點都不推,反而拍著胸脯說一定準時洗乾淨切好。
「二爺有你,真是好福氣。」大夫人夸道。
有這句話,錢姨太覺得扶正又有希望了,渾身充滿了幹勁,只盼大夫人幫忙說好話。
……
陳五娘走到了小帳房,沒看見陸彥生,房中的帳房先生說七爺覺得帳不對,找下面的人算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