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錢姨娘在院裡種了菜,養了些雞鴨,早晚忙碌一些,省著心煩。
「錢姨娘在嗎?」
菜剛澆一半,院外響起篤篤的敲門聲,丫鬟小蓮的聲音傳來。小蓮是佃農家的女兒,以前是大夫人身邊的人,年景不好回了家,前兩日才重新回大夫人身邊伺候。
錢姨娘的心突突猛跳,「什麼事?」
那日她躲的倉促,不會被大夫人發現什麼端倪了吧。那兩口子道貌岸然,外表一派和氣,私下是狼心狗肺,五爺和大爺可是親兄弟,同一個爹同一個媽,打斷骨頭連著筋都能如此冷血,何況對付她一個外人。
錢姨娘越想越冷,明明日頭出來了就落在身上,她卻半分溫暖都感受不到,寒意籠罩著她,讓她打了個寒顫。
「大夫人請姨娘過去坐坐,說會子話,還有,我們大夫人想給小少爺做老虎布偶,姨娘的手藝最好了,做出來活靈活現,娃兒們都喜歡耍呢。」蓮兒說著笑起來,少女咯咯的笑聲本該動聽,但現在聽來就和敲喪鐘一樣。
『篤篤』的敲門聲沒有停,蓮兒覺得奇怪,往日大夫人喊姨娘過去,姨娘早就笑盈盈的來開門了,今日怎麼不說話。
「姨娘,你今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沒空啊?你說,我好同大夫人回話。」蓮兒扒著門縫隙里瞅,一邊看一邊喊。
握著水瓢的手猛地抖動一下,錢姨娘呼吸急促,本像順著蓮兒的話茬推辭不去了,但轉念一想,不能。
大夫人那麼深沉的心,萬一她真起了疑心,今兒是來試探自己的呢,她若不去,豈不是坐實了懷疑。
「這就來,蓮兒,你先回去,我找幾塊適合做布偶的料子就去。」錢姨娘摁著撲通亂跳的心口喊道。
大房大爺的院子裡,大夫人正抱著一個小娃娃逗弄,小娃兒是陸嘉軒的兒子,才幾個月大,大夫人歡喜的緊,大兒媳第一胎就生了個帶把的,真能幹,他們這一脈有後咯。
自孩子滿月,大夫人經常把孩子抱來玩耍,今日叫蓮兒把錢姨娘喊過來,就是瞧上了她做布偶的手藝,在等待的空當,大夫人又喊蓮兒將廚房裡一個幫廚的下人喊來。
這人手腳不乾淨,已經是第二次從她身上搜出肉菜了。
大夫人一邊逗膝蓋上的小孫兒,一邊訓斥小偷。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動主家的東西。」
「我告訴你,別心存幻想,一日日的盡饞些命中不該有的東西,這次我仁慈寬恕你,只將你趕出陸宅,以後你仔細著點,再做什麼壞事,你一家老小都別想在安山村待。」
「我待你們還不夠好麼?今年是豐年,我們只收了五成租子,不料你還不滿足,偷偷偷!沒半點良心,這世道呀,唉,好心沒好報,枉費我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