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大夫人坐起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兒,咱大孫子在睡覺呢。」
大爺明白這屋裡悶著的尿騷味是怎麼回事了。他走到床前看了看孩子,模樣是好看的,但是好像不夠機靈,「這孩子一歲多了,怎麼還不會說話?平日裡沒有教他麼?」
「一歲不說話沒甚稀奇的,我記得老七就一歲半才會說話,晚說話的娃聰明。」大夫人唯恐大爺不喜歡這孩子,連忙開解。
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大夫人不知道,大爺剛在三房身上受了氣,受了委屈,心裡正憋著一股無名火,現在一聽老七兩個字,就恨的牙痒痒,何況,「胡說,老七八個月就會說話了,一歲半已經能背古詩。」
大夫人訕訕的,說自己記混了。
大爺倒了一杯溫茶喝下肚,茶水澆熄了一部分心中怒火,叫他好受一點,可一想起剛才集議時下面人的議論,二太爺的眼神還有老七冷冷的臉,大爺就無名火起。
他和文家商量好了,設計說服二太爺將糧食賣給文家,文家釀酒以後的收入分兩成給大爺,這樣他可以白掙數千兩的銀子,可老七和他媳婦兒從中作梗,硬是沒成,文家那邊還在催,說他言而無信,可剩下的兩萬多斤糧食都被拉到酒坊里了,還有什麼辦法!
接著他又派人買通了阿旺,企圖壞了釀造的新酒,可阿旺是個辦事不力的蠢蛋,沒辦好事情不說,還跑了,估計是怕他責罰,吳黃王三位釀酒師被文家挖走,大爺在中間也牽過線的,誰知老七早收了什麼徐家釀酒師在手上,根本不愁人釀酒。
「老七不簡單啊,他在下一盤大棋,七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那女人一看眼神就與旁人不同,藏著野心禍心,比男人還有韌勁,夫妻倆湊一起,就是一對毒蠍子!」大爺咬著後槽牙說道。
雖然眼下平靜如水,和大爺總覺得暗中有人在看著他,注意他的行蹤言行,可回頭打量四周卻什麼都沒發現,可他心中有一種可怕的直覺=覺,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老七和他媳婦兒會將真相挖出來,擺在眾人眼前,如此,他臉面全無,全族、全村的人都會嘲笑他,諷刺他,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
大夫人聽完大爺的話,臉色霎時白成一張紙,沒有丁點的血色,抖著唇說,「這可咋辦?」
她也覺得那夫妻倆不簡單,遲早要在陸家攪出大風浪來。
大爺哼了聲,「無毒不丈夫。」
大夫人覺得這話兒耳熟,每次大爺要做什麼大事之前,都會說這句話,一聽這話兒大夫人的心肝都在顫抖,「爺,你什麼意思?」
「你娘家哥哥還賣桐油嗎?」大爺問道。
桐油是煉製出來給家具上油的,遇火會燃燒,大夫人娘家父兄是有名的木匠,手裡經常存著桐油。
大夫人心裡一緊,「應該有,難道爺要?」
大夫人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快飛,她緊張地吞咽著口水,「要不算了吧。」現在的日子也能過,何必做那些提心弔膽的事情,老七厲害,就讓他厲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