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沉著臉點點頭,她對下面的人慣是沒好臉色的, 大夫人拉長著臭臉的樣子門房老頭兒也不願多看,匆匆傳完話轉身準備回去。
「站住!」大夫人突然把他喊住, 問說傳話的人長什麼樣子。
門房老頭回憶了一會兒, 「是個髯須的高壯漢子, 嗓門特別大,叩門時嚇了我一跳呢。」
大爺是去隔壁鎮布坊收帳, 布坊接待女客多, 坊中夥計多女子, 即便有男夥計也是五官端正清秀的溫和男子, 不可能有粗聲大鬍子夥計, 這般粗俗狂野,誰還敢上門買布。
他又去找那伙土匪了。
大夫人深吸了兩口氣, 最近這些日子她本就心神不寧, 夜裡多夢總是睡不好,眼下兩團大大的青黑, 氣色本來就差, 猜到大爺又去找那個人, 臉色更差勁了。門房老頭兒惶恐地看著大夫人,納罕道剛才就傳了句原話,他細細回憶了一遭,也沒什麼地方開罪大夫人,為什麼夫人瞧他的眼神好像偷了她屋裡八百貫似的。
「蓮兒,包些菸絲拿來。」大夫人忽扭頭吩咐蓮兒,然後從門房老頭道,「你辛苦了,菸絲賞你過癮。」
有句話叫無功不受祿,門房在陸家做了這麼些年,還沒受過大夫人的恩惠哩。幾兩菸絲攥在手裡頭,他心裡直敲鼓,不懂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的事不准和別人提,大爺在外面追債嘛,很辛苦的,但有的人不體諒他的辛苦,反而要嚼舌根,心眼特別壞。」
大夫人的話說完了,門房老頭方明白過味兒。原來是大夫人覺得在外討債有損大爺的形象,他懂了,立刻將菸絲收好,「您放心,我絕不往外說。」
看著門房老頭走遠,大夫人幽幽的嘆了口氣,院裡那棵棗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幹,大夫人越看越礙眼,從前棗子熟了,五爺經常來院裡摘棗吃,看見棗樹她就想起他。
尤其現在天黑了,看著黑影子似的棗樹,大夫人愈發難受,沖正關院門的蓮兒喝道,「去叫人把這棗樹給我砍了!」
蓮兒無故被嗆,心裡有點兒委屈,瞄了眼樹又看看大夫人陰沉沉的臉,「這棗樹好端端的,每年都結好多棗兒呢,大夫人砍了它做什麼,而且,聽說院裡種棗樹很吉利的……」
「這院你成主子了?」大夫人心煩的厲害,狠狠瞪了蓮兒指著她的臉說道,手指差點要戳到蓮兒的臉上。
蓮兒嚇得什麼都不敢說,雖然大夫人不算和善人,平日裡對她還算可以,最近幾天怎麼和吃了炸藥一般,動輒發脾氣呢,蓮兒把頭低下,興許是大少爺又惹夫人生氣了。
「蓮兒不敢,只是天黑了,人不好找,明日再砍吧,夫人您別生氣,蓮兒扶您到屋裡坐。」
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冷著臉進屋了。
「明兒一早你就去喊人。」
……
「相公,這兒有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