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還搭在方向盤上, 他一邊垂眸沉思一邊無意識地敲著, 還是接了這通電話, 那頭傳來疲倦又煩躁的男中音:「才安生幾天, 你倆又鬧什麼?」
「爸。」馮成則平靜地開口, 「您別自欺欺人, 從來沒有安生過, 以後也不會。」
至少在這件事上, 他跟馮昱的立場以及決心是一樣的。
馮董半醉回了老宅, 管家楊叔從副樓摸進書房, 悄悄地匯報了這件事。楊叔不知道馮家兄弟倆又有什麼矛盾,但他在馮成則走後, 就趕忙來了主樓, 客廳一片狼藉, 魚缸里手機沉底, 撈起來辨認,是二少的。
他找了個藉口去三樓給二少送夜宵。
二少嘴角的血跡都凝固了,臉色沉得能滴出墨來。
「又發生了什麼事?」馮董耐著性子問道。
馮成則自然不會透露一星半點, 他相信馮昱也不敢說, 「他做的哪件事正確過?爸,他是您的兒子, 不是我的。」
「他……」
「別再說他是被人利用了, 他快三十了, 不是三歲,沒有那個心, 誰都沒辦法。」
「但是……」
「別再說他是迷途知返了,他心裡想什麼您不清楚?我配合您,不是因為他是我弟弟,而是因為他是您跟媽的兒子。」
馮董也忍無可忍,「你吃槍藥了?」
平日裡沒見他話這麼多過,今天是不打算讓他這個當爹的開口了?
「他是我兒子,你就不是了?」馮董氣得牙痒痒,「這五年來,我跟你媽就沒管過他,讓人鑽了空子,你有句話說對了,他是我兒子,我不能不管,所以我鐵了心都要把他給別過來,你以為我做你們兄弟和好的美夢呢?我雖然快六十了,可沒痴呆!」
馮董年輕時也是暴烈的脾氣,此刻酒氣未消,喝道:「是,你厲害你能幹,一開始就能把姓薛的那小崽子給捏住,馮成則,你從來只聽你爺爺的那一套,你就沒聽過我的,我今天告訴你,你今年三十三,年輕力壯,又有手段,但是你會老的,你總有力不從心的那一天,到那時候要是又有人撲騰著要利用你弟弟算計你,你一個錯眼,就夠你吃一壺了!」
他既要為了大兒子徹底地拔出這根刺、這個流著相同血液的敵人,也要讓小兒子認清現狀,接受現實,不要再不分是非地執著。
馮成則靠著椅背,沉默了片刻後,語氣寡淡地道:「那就希望他不要辜負了您的良苦用心。」
「……」馮董掛了電話,墩地一下坐在書桌前,恨恨地罵了幾句。
前世修來的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