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兄弟幾個回去之後,房裡還鬧了一場。
三兩銀子很多,可在龐大的債務面前,這點兒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何明耀胸口的傷還沒有好,知道不能再去找何明遠,又去親戚那裡借了一圈,連族裡親近的人家都走了一遍,總共籌到了十二兩銀子。
可是,得準備五六十兩銀子才能一下子還清楚債務,還得準備夫子要的三十兩。
這些……差太遠了。
何明耀一咬牙,回了家。
何母心裡一直惦記著孫子在城裡走歪了路的事,可最近天氣好,她得抓緊時間曬糧食,不得空去問。聽說大兒子回了村,她卻沒見著人,正想要不要去村里找找,就看到兒子回來了。
兒子一進門,何母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
「這是怎麼了?蔫噠噠的,出什麼事了?」
何明耀不再像以往一樣愛乾淨,坐在屋檐下的地上,用手抹了一把臉,頹然道:「娘,城裡花銷太大了,家寶不光把我們送去的銀子花完,還在外頭欠了一筆債。」
聽說要銀子,何母心頭咯噔一聲:「花了多少啊?還有,家寶到底有沒有把銀子花在女人身上?那個姑娘收他的禮物,他們家是不是對他有意?」
「不是的。」何明耀不想說兒子以為被人家看上後巴巴送東西的烏龍,只道,「送東西其實是夫子收的束脩,所有的弟子都得送,送到他女兒手中,是為了扯一層好看的遮羞布而已。」
何母瞬間就相信了,因為何家寶當初教的束脩並不算多,她皺了皺眉:「原來在這裡等著呢……可是,家裡沒有銀子了啊。」
何明耀嘆氣:「我知道家裡沒有,但當時事情緊急,家寶問人借了利錢,那些債得還上,不然他們就要去問家寶的夫子要債……」
他對著村里人也是這樣的說辭,至於換夫子所需的三十兩,也說成是周夫子要的,說收了這個錢就能保證和家寶考中秀才。
村里人聽說後,都覺得挺值。貴是貴點,交了板上釘釘的秀才公了。
何母一臉沉重:「這麼多銀子,上哪兒去找啊?你剛剛借到了多少?」
何明耀掏了出來:「十二兩多點,加上兄弟幾個湊的,有十五兩。距離八十兩還差得遠,最好是準備九十兩。」
這麼多的銀子,何母聽著都覺得眼暈,她扶住了牆才站穩,失聲問:「我們上哪兒去湊?這也太多了,我們已經欠了很多錢,且不說借不到這麼多,就算是借到了,我們又拿什麼來還?」
何明耀想了想:「娘,把今年收的糧食賣了,田地……也賣了吧。」
何母瞪大了眼睛:「你胡扯什麼?不能賣!你若非要賣,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