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寶沒什麼精神,蹲在屋檐下,跟沒聽見似的。
老大已經兩個兒子,妻子就算不滿雙親偏心,也不至於真就不和他過了。老三呢,從成親起夫妻兩人感情就不錯,他又捨得下臉討好媳婦,此次家裡出了變故,妻子甩了臉子,卻不到半個時辰就好了,不過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頭,從今往後他賺的錢都只能用在小家,不可以再給長輩補貼何家寶。
就是何家安不穩當,他的活計不穩,妻子即將臨盆,所有的銀子都被雙親拿走,當下的規矩是嫁出去的姑娘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坐月子,可他要是帶著妻子回了村里,鎮上的活就沒法干。
不幹活,更沒有銀子,孩子生下來吃什么喝什麼?
何家安越想越怒,狠狠一腳踹在邊上的水缸上。
那個水缸已經用了多年,本來就破了兩條縫,被這麼一踹,瞬間就碎成了幾大塊,裡面的水流得滿院子都是。
何明耀忍不住了:「這是別人的東西,你折騰壞了,人家要我們賠。」
「我就敗一個水缸而已,何家寶敗的怕是一千個水缸都不止。」何家安蹲在門口,眼睛血紅。
不管如何怒,他們都得搬走。
老大老三嬉皮笑臉住去了岳家,何家安的媳婦隨時會臨盆,只能收拾好東西去岳家接了妻子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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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口加上追債的六人,回村時浩浩蕩蕩,何明耀在鎮上住了三十多年,置辦了不少家當,還有一些兄弟幾人不要的東西,李氏捨不得扔,也給帶上了。
因為東西太多,還請了兩個牛車來拉。
彼時何明友正請了十多個人造房子,他沒有拆原有的老房子,而是去了原先的菜地重新打地基,正忙得熱火朝天,就看見了門口的情形。
村里離鎮上挺遠的,眾人忙的時候都不樂意跑這一趟。關於有城裡的人來追債的事,村里人都不知道。
何明友看到這麼多人來,急忙過來詢問:「大哥,你們這是做什麼?」
當他看到何家寶吊著手時,都驚呆了:「家寶這是怎麼了?」
那邊幾個混混的存在感不低,何明友瞄了一眼,試探著問:「難道是欠錢太多不還,被人打斷了手?」
李氏從心底里就看不慣幾個小叔子,也看不起村裡的人。聽到跟自家不和的小叔子這樣說,立即斥道:「家寶是不小心摔的。你編的那都是什麼,簡直胡說八道。」
何明友本來還想著兄弟一場,這麼多的東西他幫著搬一搬,甚至是叫那邊造房子的眾人過來幫忙,看見大嫂這樣,頓時打消了念頭:「大哥,記得別占我的地方。」
三間屋子,何明友只分到了一間,但這個院子裡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人一半。
何明耀看見那邊造房子的眾人各忙各的,連聲招呼都沒有跟自己打,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已經落魄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