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是夏明朗殺了她。」
余氏一想到自己的雙腿,一想到夏明朗把自己害成了殘廢。心裡就恨得不行,但是讓她親自手刃仇人,她又做不到。如今官兵就在眼前,只要說了實話,大人一定會幫她討個公道。連親娘都殺,夏明朗肯定是活不成了,想到此,余氏再不隱瞞:「我親眼看到他逃跑的時候推了一把母親,母親就撞在了樁子上,當時母親身上就流了好多血,他們明明聽見了母親的呼救,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那兩人都是殺人兇手!你們不要放過他們,他們在那種草叢裡跑不遠的,肯定就在附近,你們仔細找一找,多半能找著!」
附近的幾個官兵對視一眼,問得更仔細了一些。
余老爺知道自己報官之後才能救女兒,看到真的缺了一隻腳的女兒,他後悔不迭。恨恨道:「就該把你捆在家裡,不讓你見外人。」
看到親爹,余氏哭得肝腸寸斷,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再也見不到父親和兒子。
關於夏明朗做的這些事情很快就在城裡傳開了。這是人幹得出來的事?
把妻子的腳給砍了,送給岳父要銀子,威脅說如果不給錢就直接把妻子殺了……還把親娘推了撞死,無心之失卻不肯回頭救娘,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所有人都在罵夏明朗,周玉琴都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見人。最近家裡無人接濟,一家子只能出去找活干,盧家夫妻年紀大了,只能幹一些洗洗涮涮的活兒,工錢不高,還要忍受別人的挑剔。兩人想了想,還不如留在家裡照顧孫子孫女。盧松林從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他賺的那點錢,連自己都養不活。以前就算了,賺不來錢,家裡人也有得吃,可現如今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他也還是和以前一樣……養家的重擔就落在了周玉琴身上。
周玉琴在酒樓里洗碗。按時辰算錢。願意的話可以從早干到晚,她在家閒著也是閒著,還要被婆婆挑刺,還不如到酒樓里多干點活,能多拿點工錢。因此她每日都是能熬就熬,經常半夜下工回家。
回家的路上,周玉琴累得腰酸背痛,揉著胳膊垂著腿時,她忽然就想起來了周大川……周大川這個弟弟在的時候,她根本就不用這麼辛苦,因為挑炭工的工錢很高,雙親根本花不完,一個月分一半給她,她就能把盧家人全都養活了,還能攢出銀子來給兒子讀書。
可是周大川不是她的親弟弟,那時候她特別厭煩這個野種。做夢都想要和做富家公子的親弟弟相認。可是,換回了親弟弟之後,家裡的日子是越過越差,連房子都被人扒了,落腳之處都沒有。關鍵是回來的這個弟弟看著光鮮,養成了一身細皮嫩肉,其實也就皮相好看,什麼都幹不成,家裡沒有錢,他也不知道去找,甚至不能安排好爹娘。挑炭工也幹不成,拈輕怕重,廢物一個!
就因為娘家人在家裡住了這段時間,客人卻沒有客人的自覺,哪怕後來人走了,周玉琴也被公公婆婆好一頓埋怨,直到現在對她都沒個好臉色,如果不是她生了一雙兒女,怕是要被趕出去。
周玉琴心裡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間到了自家的門前,她最近經常半夜回來,已經習慣了,並不注意周圍,直接就想推門而入,結果,門推到一半,角落的黑暗中突然穿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的心瞬間狂跳,一瞬間以為自己遇上了不乾淨的東西。
「是我!」
聽到人聲,周玉琴鎮定下來。
「你怎麼在這裡?」確定面前的人是夏明朗後,周玉琴瞬間更慌了,甚至比以為遇上了不乾淨的東西時更慌:「大人在找你……啊……」
後面一聲是尖叫,周玉琴不敢把聲音放大,因為她能察覺得到抵著自己肚子的東西特別硬特別尖……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