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皺了皺眉:「文山,你騙人家了?老子原先教過你,做人要坦蕩,不能騙人,不能走歪門邪道!你耳朵聾了還是腦子壞了?」
在黎家人看來,黎文山這鄉下小子找了這麼一位姑娘做妻子,那是看中了人家的錢財,就是走了歪門邪道!
「爹,你聽我解釋。」顧秋實沒打算給李清歡留面子,「是她主動要嫁給我的,我一直對外說自己是鄉下小地方去城裡討生活的人,所有的帳房先生中,就屬我最摳搜。鋪子裡不給夥計包早飯,他們都是買著吃,或者是家裡做著吃,只有我是頭一天晚上悄悄藏一個饃當早飯,許多人私底下笑話我小氣,說我是守財奴,她只要一打聽就能知道。」
李清歡氣哭了:「那我也不知道你們家窮成這樣啊!」
「現在知道了,你要悔婚嗎?」顧秋實一本正經,「若你不願意嫁,剛好我們還沒圓房,明兒我就找馬車送你回家。」
李清歡擦了擦淚,別開臉,似乎在斟酌,半晌才道:「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我嫁都嫁了,回去也是二嫁!文山,我實在過不慣這種日子,你儘快帶我回城吧。你回來是為了和家人團聚,如今該見的都見到了,明兒我們就回。」
邊氏面色微變。
黎父面色也不好看。
他們生養兒子一場,一年就見一兩面,已經被村里人笑話說兒子比嫁出去的姑娘還不如……嫁出去的姑娘逢年過節還會回來看看雙親,兒子卻一年回來一次,還因為鋪子裡忙,每次都來去匆匆。
兒子今天晚上才到家,明兒一早就走,落在旁人眼裡,又會增添許多談資,並且兒子還帶來了兒媳婦……全家會淪為笑話的。
其實被別人笑幾句也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兒媳婦嫌棄這個家,兒子娶了這樣一個妻子,怕是下半輩子都再也不能和他們親近。畢竟,他們不可能搬去城裡住,兒子再不回來……這孩子算是白養了。
罷罷罷!
白養就白養吧,他們在老三身上也沒費多少心思,大概這就是報應。
夫妻倆對視一眼,壓下心裡的難受,黎父出聲:「老婆子,去鋪床。」
沒反對,那就是默認。
大哥黎文河皺了皺眉:「外頭冷,進屋吧,把門關了屋子裡也能有點熱乎氣。」
家裡兄弟三個,村子裡沒有給嫁出去的姑娘分家財的先例。按理說,家財應該三兄弟均分,但黎文河從來不認為家財需要分成三份,老三常年在城裡,他和四弟分了宅子和田地,回頭將家裡積蓄全部補給老三,大家都滿意。
至於給雙親養老,他從來也沒有指望過三弟。既如此,別說一年只是回來住一晚,就是不回來也行。
往日黎文山回家時和家裡人都有說不完的話,大多說一些他在城裡的處境,家裡人也喜歡聽,還會說一些家裡發生的趣事。今日多了和黎家格格不入的李清歡,屋子裡只剩下了尷尬。
別看李清歡是主動下嫁,她到了這破屋子裡真的各種不適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眾人不是不想和她寒暄,而是怕說錯話得罪了她,再影響了夫妻之間感情就不好了。
今兒是正月初七,夜裡寒風呼呼,水缸里的水過一晚上都會凍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