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儒生頓時就急了:「姐,你先回娘家去問一問再說,問都沒問,你怎麼知道拿不出?」
「因為……」秋妮一跺腳,「我那個弟弟好賭,這銀子是他欠的賭債,還給了那些賭坊!」
她眼圈通紅,一臉的為難和歉疚,「你說,銀子到了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秦儒生傻了眼:「可是你說這銀子是拿回去給你娘治病用的。」
「我娘確實要治病,也確實需要銀子,但是,債主上門,抓了我弟弟,要砍他的手。」秋妮泣不成聲,「我娘也不可能真的讓那些人把我弟弟的手腳砍了呀……生子,姐欠了你,以後一定會想法子還你這份恩情。如果這輩子還不上,那下輩子姐做牛做馬還你,成麼?」
扯了半天,她就一個意思,那銀子拿不回來,她也借不到。若是秦儒生要救自己的舅舅,就只能自己想辦法,她那邊無能為力。
秦儒生在鎮上不認識什麼人,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問秋妮要銀子,如今要不到銀子,他也沒有鎮上的親戚可以借銀,只能灰溜溜往村里走。
在村里轉了一圈,秦儒生能夠感覺得到所有人看過來的那種鄙夷不屑的目光。他一時間心裡特別怨憤,秋妮那麼可憐,他是想要幫她,所以才去問舅舅借錢。那他也不知道舅舅會摔跤啊。
如果早知道舅舅會摔,非要拿這個銀子救命,他即便是借,也會換一戶人家借。
秦儒生厚著臉皮去了幾個堂伯堂叔家中,有幾戶人家直接說家裡有事,沒空招待他,連門都不讓他進。有兩戶到時候讓他進了,但一開口就是責備,說他不懂事,說他糊塗。
他想要辯解一番,話還沒說幾句呢,就被人掃地出門了。
唯一一個溫和的堂伯沒有攆他,但從頭到尾沒有接他的話茬,聽完了他口中的秋妮有多苦後,也沒什麼反應。
秦儒生大著膽子開口:「五伯,現在我舅舅等著救命,你能不能借我一兩銀子,先把那邊的急解了?您放心,這銀子我一定會還,最多借半年。」
這一路過來,秦儒生也知道自己想要借到銀子有多難,此時他像是溺水的浮木抓住了一塊木板,死活都不肯丟。咬牙道:「五伯,我不會賴帳,可以寫借據,白紙黑字寫明,您也不用怕我跑了。」
被稱作五伯的漢子已經四十多歲,生了四個兒子,全部都已經成親,如今孫子孫女都有七八個,一大家子擠在這一個院子裡。
一家子幹活的人多,長輩當家,底下的兒孫不許有私財。秦五伯手頭確實積攢了一些銀子,但那是全家近二十口人所有人的積蓄。
秦五伯性子軟,也不好意思落人臉面,所以才沒有出聲攆人,也沒有出言斥責秦儒生。他嘴上沒說,心裡卻不贊同秦儒生的做法。
不過,他溫和慣了,說不來太難聽的話,只道:「你也看到我們院子裡這麼多人,夜裡睡覺,五個小子擠一張床,更別提那些四五歲的孩子還跟著爹娘住。生子,我家也不富裕,那些銀子是留著給你幾個堂哥造房子用的,並且,我們家地少人多,根本就沒什麼積蓄,好不容易攢下來一點錢,所有人都盯著呢。我前腳借你銀子,後腳他們就會找我鬧,你也不想為了這點錢讓我們一家子吵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