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序漸進?」沈瑞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隨後嗤笑一聲道:「可我偏要一力勘破。」
他不打商量地說道:「烏州同江東一併依傍著渡春江,形成不算太遠,我出錢,楚夫人出船,兩處地界兒,我都要去。」
管湘君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道:「雖算得上個可行之法,可這其間只怕耗費巨大。」
「放心,沈家這麼大個家業,折損得起。」
他說這話時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好似沈家祖上費盡心血積攢出來的家業合該給他敗壞掉一般。
沈瑞的指尖不經意繞過床幔流蘇,上面墜著的玉墜兒碰撞在一起,玎璫作響。
「只是,倘若如此,這事便要被擺在明面上瞧了,恐怕要多生事端。」
管湘君話未說全,此事敗露,只怕頭一個不肯的便是沈釧海,她做了幾年楚家的掌權人,這其間的彎彎繞繞見得多了。
沈瑞沒接她的話,反而稍稍提高了些聲音道:「春璫。」
聽著院子內應承了一聲,很快便有幾個小廝費力地搬著幾個大箱子進來,在沈瑞的示意下,春璫將箱子一一掀開,露出滿噹噹的金銀。
管湘君見狀一怔,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是……」
「老婆本兒。」
脫口而出後,他略一停頓,解釋道:「便是留著娶妻時的聘禮。」
「放心,不走明帳。」
管湘君看了看有些晃眼的金銀,又轉頭看了看倚在床榻上渾然不覺似的沈瑞,有些分辨不清他所說的究竟真假幾何。
片刻後卻又很快釋然,這混世魔王所行之事從未有過回頭的境地,與其同他爭辯,倒不如做好了謀劃,一擊即中。
她收攏回目光道:「既如此,妾身自當盡心籌謀。」
送走了管湘君,沈瑞略鬆懈下一口氣,他倚在軟枕上緩緩躺倒,不單是腦子發昏,眼下手腳都是一俱地冰涼。
他發了這一通熱,倒將身子裡原本的病症全都牽扯了出來,日日湯藥補湯不離手,卻也仍是遏制不住的體虛。
他抬手輕輕捏著眉間,試圖緩和這點酸乏。
香爐中緩緩升騰起白色的煙霧,絲絲縷縷地擴散到屋中各個地界,半處都不曾拉下。
已經換了十幾種安神的薰香了,卻終究是無法安睡,反而變本加厲似的,已經了他只要一合眼,便可見那凌厲的三尺青鋒劃破喉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