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如何暗自得意,連帶著貶低那紈絝的,現下就如何疊了倍數地羞恥。
不單是如此,百姓們圍著他們身側,還要仗著沒證據,小聲啐他們一口。
「呸,狗腿子。」
沈瑞伸出根手指挑了挑帘子,露出一個不小的縫隙,同窗外啐人的男子對上了目光。
那男子嘴還努著沒來得及收回來,兩相對視,馬車雖還是在逐漸行進著,那男子也被人流往後不斷推搡著,但二人之間的卻好似凝滯了一般。
一個饒有興致地挑著眉,一個撅著嘴恨不得將眼珠摳出來藏起來。
半晌,沈瑞才嗤笑一聲,施捨般將手收了回來,只留下車外那被抓了個現行的男子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任憑外面怎樣喧吵,帘子一放,便好似完全隔絕開一般,馬車內倒還好似一片清境,沈瑞將有些涼的手指攏進袖子中,半搭著眼去瞧坐在另一邊的江尋鶴。
後者披著一身官袍,領子也緊、袖口也緊,將那一身皮肉遮蓋了個乾脆,連個給目光騰地兒的剩餘都沒有。
他目光半點不避諱地沿著江尋鶴的眉眼往下找,落在那脖頸間凸起的時候,江尋鶴似有所感地滾了滾喉嚨。
沈瑞輕笑了一聲,目光跟糖漿似的,不斷延展,再輕輕包裹。
江尋鶴抿了抿唇道:「沈公子要帶江某去哪?」
沈瑞懶散地倚在軟墊上道:「不是說了要去給江大人搬家嗎?」
江尋鶴垂著眼,似是猶豫了好久般才輕聲道:「但江某的住處並不在這邊。」
沈瑞攏著衣領的手指一頓,這才想起來,這漂亮鬼早不是那什麼勞什子的新科進士了,倚湖居自然沒什麼由頭再包管食宿。
原也不過是為著給這些前途不可限量的進士們賣個好,可真等到確定官職了,在這中都便浮沉難數了。
江尋鶴起身掀開帘子,對著外面的車夫輕聲交代了一句,還不待外面的人瞧清,便又撤了回來。
沈瑞沒能在一眾的喧吵中分辨出他究竟說出了個什麼地名,只能由著身下的馬車穿過鬧市,一路奔著安靜的地界兒去,甚至從坦蕩蕩的街道換成了狹小不平的路去。
沈瑞掀開帘子瞧了一眼,卻險些被晾曬的布料從臉上打過去,他瞧著眼前一連串兒破敗的院落,眼中情緒難明。
馬車終於停下,春璫放好腳凳掀開帘子,沈瑞率先探出身子,垂眼瞧著那一角壓進污水裡的腳凳,頓了頓,才落腳走了下來。
身後跟著的侍衛們已經快要跑吐血了,出了御街,周遭的人一少,馬車更是沒個顧忌地往前跑,留下他們在後面吭哧吭哧地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