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臉色一變,顯然也是明白其中關竅,他眼底划過一絲晦暗,此番行事原是為著打壓沈家氣焰,可如今卻搬起石頭砸在自己的腳上。
只是不知道,這沈瑞究竟是歪打正著,還是早有謀劃,若是後者……
明帝唇角很輕地動了一下,即便是他身旁伺候的春和也未發現半點不同。
若是他自己謀劃的,那恐怕就留不得他了。
他決不允許這沈家若干年後再成為太子的掣肘。
很快,他便壓下了心中的百般深思,面上嚴肅道:「愛卿所言極是,此事是朕思慮不周。」
「春和,即刻下旨命侍衛們回宮正常輪值。」
幾個言官悄悄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點滿意的笑意,於是齊聲道:「陛下英明。」
只有焦潤還站在原地,明帝一瞧見他就覺得頭疼,但卻不能裝作瞧不見,只能硬著頭皮問道:「愛卿還有何事?」
焦潤拱手行禮道:「臣聽聞陛下命江太傅住進沈宅,只怕於理不合,要惹人嫌話吧。」
明帝緊緊地合了合眼,他就知道,這老匹夫同那張岳一般討人嫌,一個專盯著國庫里的錢,處處叫他勤儉,另一個就死死地拿捏他丁點的錯處,每日上奏彈劾。
下次節儉,便先叫張岳從焦潤的摺子錢里扣,都給他扣光,免得他那摺子都要在宮中壘成山了。
「朕知曉愛卿之意,但如愛卿所言,沈靖雲自幼驕縱、行事無度。江太傅既為他的夫子,便可當如此教導之責。」
焦潤等得便是這句話。
「既為夫子,便也當有個考量,否則只在面上說是夫子,卻不加以約束,豈非白費功夫?臣認為應當將沈靖雲的言行同江太傅一併論處,學生之過,又何嘗不是夫子之責?」
幾個言官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事,猶豫一瞬後又都站了出來:「陛下,臣附議。」
只是此次的聲浪明顯要高於方才,畢竟著朝中人人皆知那沈靖雲慣是個會惹麻煩的,想叫他老老實實地不惹事比登天還要難上幾分。
至於那江尋鶴,區區寒門出身,商賈之子,此等身份低賤之人,難道要留他在這朝堂上橫行不曾?
既然陛下將他派去看著那沈靖雲,不防就借著這件事讓他永遠輾轉於府邸學堂之間,在沒法子在朝中掀起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