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懶散地合上眼:「遲早要知道的,被動地被發覺便是往人手中遞把柄。」
無論是江東商行,還是烏州於氏,倘若將此事隱瞞下來,等到他們發覺的時候,便會淪為一種掣肘。
偏沈瑞最最厭惡的便是那些個自作聰明的以為可以拿捏住他,而露出的諸多蠢相。
春璫垂下眼算是將這件事分辨了個明白,不再多問。
直到她以為此事就此結束的時候,才聽見藤椅上的人明晃晃地嫌棄道:「出去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身邊的蠢奴才。」
「……」春璫面無表情地合手應承道:「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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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的商船將要出航一事已經在中都內發酵了好些時日了,臨著這兩天更是躁動,不少人儘管沒有旁的所求,也因著實在是好奇楚家身後之人是誰,而帶著斗笠面具來渡口湊熱鬧。
商戶百姓便也罷了,偏偏今日還正逢休沐,即便天還沒亮,也仍有許多官吏一併趕來。
一時之間,竟將那裡圍堵了個水泄不通。
楚家祭祀的桌案已經擺好了,便連管湘君也已經戴著她常戴著的斗笠候在那裡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卻還在等,這便意味著隱藏在楚家身後之人今日定然會現身。
周遭圍著的人群吵鬧的聲音逐漸變大,但楚家的人卻好似半點都沒察覺般。
直到一駕鑲金裹銀的馬車緩緩停在渡口,人群才好似陡然被扼住了頸子般鴉雀無聲。
那馬車上的印記只怕滿中都無人不曉,他們心中生出了百丈的波瀾,但與之攀升的是濃濃的驚疑。
無論如何楚家背後藏著的人都不應當是那出了名的紈絝。
但無論他們心中如何猜測、如何想盡了法子欺瞞自己,都在沈瑞一腳踩在腳凳上的時候,被撞了個稀碎。
沈瑞穿著一身丹朱色的繡金衣袍,在霧氣興盛的江邊硬生生燙出一片艷,大約是因著實在是太早了,他方一下馬車便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車簾被重新挑起,眾人心中生出些希望,殷切地盼望著那手掌的主人可以使他們預料中的那一個。
沈瑞環顧了眼四周,哪裡猜不透他們的心思,他嗤笑了一聲,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任由著春珂在他頸處將披風帶子系好。
在眾人的期待下,江尋鶴緩緩踏出了馬車,人群中立刻發出一陣噓聲,即便這位太傅比著那紈絝靠譜些,可他到底不過是個小商賈之子,只怕這般大的貨船都不曾瞧見過幾次,更別說成為操縱的那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