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是好打聽。」史掌柜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見陳川嘿嘿直樂地撓著頭,又覺著自己這擔心屬實是多餘。
於是解釋道:「淵源倒也不算,不過是周秉均早些年的時候還有點良心,因而救了那狗奴才一條狗命,自此便成了為周秉均看家護院、照看生意的一條好狗,這些年周家在江東地位如此穩固,有七成以上是因著那狗東西。」
史掌柜三句不離「狗」,可見是對周管家早就心有怨言了,陳川眼睛一轉,決心要將這消息傳回去,日後也可多加利用。
他笑著諂媚道:「小的倒覺著只怕也未必是什麼真心,說不定是想要架空周老爺呢,指不定十年之後倆人的位置便要倒轉了。」
史掌柜眼睛猛地一瞪,仿佛見到了什麼新的東西一般,氣息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這些年中從未懷疑過周管家的忠心,亦或者說整個江東都沒有人懷疑過周管家,一邊眼紅周秉均對他好生信任,一方面又嫉妒周秉均那般敗壞家業的東西,怎麼就這般好命得了個這樣頂用的奴才。
從來沒有人站出來懷疑周管家這般經營生意,那些人是不是已經只知道周管家而全然不知曉周秉均了。
陳川說的那句「十年之後」未必不是虛言。
史掌柜甚至難以自抑地聯想,倘若這個掌握了實權,最終把家主架空的人是他呢?那是不是從此之後,便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活了?
甚至以後即便是史德俊也要稱他一聲家主。
陳川短短的一句話,卻叫史掌柜心中生出無盡的遐想,權柄、富貴這些東西再迷眼不過,尤其是史掌柜這般原本便心存不滿的人。
陳川看著他胸膛急促地劇烈起伏,便知曉他心中的不平靜,只怕這會兒已經在自己的腦子中把當上家主的美好日子都已經過完了。
半晌才想起來馬車裡還有個不太熟悉的陳川,於是輕咳了一聲,故作嚴肅道:「一派胡言,豈敢肖想家主之位?」
陳川嘴角很輕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他隱藏好了,而史掌柜也為了掩飾自己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臉,所以並沒有看向他。
「小的哪裡懂這些,不過是胡言亂語,還請掌柜莫怪。」
此話一出,史掌柜的興致明顯便降低了許多,陳川知曉他定然不是想要聽自己這句話,於是立刻接著道:「不過小的從前是四處混飯吃的,結交的都是些下層人。」
「但萬事講究民心所向嘛,小的瞧著底下那些人也不是很在意家主是誰,我看倒是對周管家更為忠心。」
陳川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史掌柜的臉色,見沒什麼要阻止的意思,才將話都說完了,最後還要添補一句:「不過小的不如掌柜這般見多識廣,不過就是隨口說說。」
史掌柜「嗯」了一聲,嚴肅道:「這話當著我的面說說也就罷了,不要出去說,當心丟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