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在原書中,也是孤身一人成了明帝手中的利刃,即便最後封侯拜相,也照舊是高處不勝寒。
沈瑞偏過頭去,提起桌案上烘著的小茶壺,方要回手尋茶盞,便瞧見一隻手掌將被子翻轉過來遞到了他的手邊。
沈瑞略偏了偏頭,同他對上了目光,眼中帶著些促狹的笑意,只是卻未見得幾分真心。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輕聲道:「太傅的善心還是收著些吧,免得給自己招惹上什麼麻煩,再難周轉。」
江尋鶴聞言想要說些什麼,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春璫在外面隔著帘子輕聲道:「公子,已經到了。」
兩人的談話便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打斷,沈瑞將茶壺放了回去,像是以此為標誌中斷了許多的不合時宜般道:「走吧。」
他先起身向外走出去,在帘子被掀開一半的時候,江尋鶴忽而在他身後輕喚了一聲「阿瑞」。
沈瑞轉過頭,卻只瞧見他低垂著眉眼,看不清什麼情緒,卻在覺察到他目光的時候輕聲道:「可我原本便是從困頓中走出來的。」
他沒什麼可避諱的。
帘子搭在沈瑞的身上,日光從外面斜映進來,將邊緣暈染得很模糊,他的手指捏著一小塊衣料磋磨了下,喉嚨不自覺地吞了吞,半晌彎著眼睛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
他話說出口的時候,江尋鶴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著,好似終於鬆了一口氣般。
春璫還守在馬車外,見狀雖聽不到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卻也盡心盡力地遮擋著百姓們探究的視線。
但架不住周遭的人實在是好奇沈瑞身上的那些秘密,他們越是心中害怕,便越是想要從中謀奪些可供自己消遣的東西,以此來拉進彼此之間的懸殊的地位。
待到沈瑞轉身下了馬車的時候,這些人又忽而作鳥獸散,裝作自己什麼也沒做的樣子去瞧周遭的攤位,討價還價之間聊得火熱。
實則心中也是害怕被牽扯上,畢竟雖沒受過沈瑞的什麼累害吧,但畢竟是中都內有命的紈絝,便是此刻當街殺人也沒什麼可叫人稱奇的。
因而一個個都在偷看著沈瑞,盤算著自己應當什麼時候開始逃跑。
卻不想沈瑞連半點餘光都不曾分撥給他們,只是姿態散漫地理了理衣袍。
春璫還在一旁扶著帘子,眾人疑惑之時,江尋鶴提著衣袍從中探出身子來,周遭人的神情忽而便從有些害怕轉變為一種莫名的意會。
連圍觀也不做了,只是四下散開——畢竟先前才料理了一個,少往旁邊湊著,總是能少遭些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