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鶴硬是從他的話中分辨出了那點彆扭,輕笑一聲道:「不下五子棋,換個消磨時間的。」
沈瑞現下最缺的是銀子,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他抬眼看向江尋鶴,正對上後者看過來的目光,分明比著平日也瞧不出太大的不同,但沈瑞卻覺出些難名的意味。
片刻後,他彎了彎眼睛:「好啊。」
棋盤之上,黑白混跡難明,沈瑞撐著腮沒瞧出又多認真,但落子時卻顯出許多籌謀來。
江尋鶴同他講了幾番招式後,他便懶散地泛著棋譜一一瞧過去,方還半晌不見翻到對應的頁數上,這會兒就已經能應對幾下了,只是始終不見有多規矩。
這局下到了無從落子的地步,便一一撿回去,重新來過。平日裡難尋的耐性而今都耗費在這棋盤之上了。
就連晚膳也不過是匆匆應對,若非江尋鶴將棋譜收走,只怕他還要環抱著那棋譜睡一晚上。
次日春珂來尋他的時候,天中還蒙著一層薄霧,但他已然坐在窗子邊翻看著棋譜落子了,不知曉的還當他是什麼技藝精湛的棋痴,除了這個旁的都能應對。
可當春珂給他奉茶的時候,茶盞方一入手,動作便頓住了,春珂見狀認命似的嘆了口氣道:「奴婢去給您換。」
說著,便將他手中的做工有些粗陋的杯子換成了個白玉的。
看來偷偷將庫房中的好東西變賣添做銀子一事是不成了,太挑剔。
「公子怎麼忽然對下棋感興趣了,從前老爺給您請了先生來,您非要說人家渾身三星蓋透著一股子窮酸氣,配不上您的玉石棋子。」
春珂問這話的時候,未必有什麼試探的意思,但沈瑞卻在聽到的瞬間,便略轉過頭看向她,頗為誠懇道:「我從前難不成對什麼感興趣嗎?」
春珂倒是當真絞盡腦汁地琢磨了一番,最後腦子中只剩下「闖禍」兩個字,但是她不敢說。
於是便立刻將話題換過去道:「那公子可還要回去用膳?」
「等江尋鶴回來,送到這來吧。」
春珂露出了些「意料之中」的神情,略帶著些打趣的語調道:「成衣鋪子的老闆今日一早便又送了衣服過來,這次是幾件冬裝,瞧著料子也是極好的。」
「嗯。」
沈瑞一邊應了聲,一邊捻著白子落在棋盤上,漫不經心道:「庫房中有些上好的狐裘,尋人做成大氅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