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懶得聽他那些歪理,伸手指了指箭靶示意,沈瑞見躲避不過,只能再次搭起弓。
還不等將箭射出去,小臂便覆上一隻熟悉的手掌,甚至就連那掌心的薄繭都是他盞茶的工夫前才細細撫摸過的。
江尋鶴在他耳邊輕聲道:「要繃緊些。」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尖,沈瑞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卻忽略了兩人現下的距離委實太近,毫末的動靜也會被對方敏銳地捕捉到。
他聽見江尋鶴很短促地輕笑了一聲,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掌緩緩收攏緊。
明帝就站在離著兩人的不遠處,見狀卻並沒有出言阻止,想來也是默許的,又或者說他今日的目的早已經在先前的愧疚中轉化成了要看到沈瑞射出能看得過眼的一支箭。
哪怕是用他手中現下這張專給稚童初學用的弓。
在江尋鶴的幫助下,第二支箭總算勉強扎到了箭靶之上,甚至不是那麼邊緣的位置。
明帝面上終於顯出了些笑意,好似心中的愧疚解去了幾分般。
沈瑞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江尋鶴,意味不明地輕笑道:「太傅這雙手果真是好用的,不知曉若是換到旁人的臂膊上,是否也這般靈光?」
周遭的眾人聞言頓時面色大變,這同當著陛下的面威脅朝官性命有什麼分別?
春和也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瞧著沈瑞的做派,尊重也是直犯嘀咕,從前的沈公子雖然紈絝,但在陛下面前倒也還算有禮,好從不曾如現下這般放肆。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緣由,難不成沈家當真要反?
明帝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兩人的神色,於他而言自然是沈瑞越是無用,同江尋鶴的關係越是差,才越是帝王之術。
片刻後他開口斥責道:「胡鬧!朕看你當真是病了一場越發沒規矩,既然不願在江太傅手下受教,那朕還偏要叫你來拿箭術也一併跟著太傅學。」
沈瑞面上顯出了幾分古怪的神色,說不清究竟是料到了還是沒料到,只是在明帝斜著眼看向他追問:「怎麼,對朕的命令有什麼不滿意的?」的時候合手道:「並無不滿,只是臣有一事實在是好奇。」
「問。」
「陛下究竟是在安撫太傅還是在懲罰太傅?」
明帝話頭一頓,連著對上江尋鶴的目光時都有些莫名的心虛,只能強撐著道:「你以為這邊是朕對你的縱容?太傅教導你,自然便有責罰你的權力。」
沈瑞眼中頓時生出些笑意,江尋鶴如何責罰他,不肯與他同床,好叫他夜裡難眠?
明帝看著他一臉的懷疑,立刻便招了江尋鶴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