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帕子,他險些氣笑了。
這方大約不是昨晚那個,明顯是早就漿洗過的,上面還沾著江尋鶴身上的草藥味,顯然是送到他手邊來做先前的替補。
他捏著那帕子的一個邊角,嗤笑道:「太傅倒當真是心細,這樣也好,免得夜裡還要我來回折騰。」
說罷便將帕子放在一邊,先起身穿好了外袍,就在他系腰帶的時候,江尋鶴卻不知從哪尋了方玉佩過來,小心地系在他腰間。
末了還輕輕拍了拍,安撫似的。
「而今我這府上處處欠缺也便罷了,只是臨著御街,難免要引人耳目。」
江尋鶴輕聲解釋著,又將被沈瑞拋下的帕子重新疊好遞給他,瞧著沈瑞略帶著些遲疑地接過去了,才將心中的謀算和盤托出。
「若是帕子不足以讓如意睡得安穩,也可去我曾經睡得屋子、」
江尋鶴面上不動聲色,目光卻緊盯著沈瑞道:「我先前用的好些物件還留在那裡。」
他沒明說,沈瑞卻反應過來是他從前用過的被褥一類。
按理來說他同江尋鶴而今在中都內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這自然不能不算做是個好用的法子。
只是他們兩個都清楚,為了那點氣味睡在江尋鶴曾經睡過的屋子床榻之間,貪婪又渴求地嗅聞著那點氣味,這樣的舉止本質上遠比來尋他更為羞恥。
沈瑞甚至心中難得地生出幾分惱火,他這會兒便又覺著得體了不成?
江尋鶴卻好似渾然不覺般:「我先為如意束髮吧。」
可他手指略過沈瑞頸側的時候,卻分明輕貼了一下,沈瑞撇開眼,心中輕嗤:從哪裡學來的逗貓的把戲。
可身子卻頗為乖順地坐在了銅鏡前,眼瞧著他連根簪子也沒有,江尋鶴無奈地又尋了自己的給他填補上。
沈瑞一向沒有束髮這樣的技巧,若是叫他來伸手,不擰成一團便已經算是對自己下手有顧忌了。
從前春璫和春珂為他束髮時,只覺著還好自己不是穿成什麼販夫走卒,可眼下對著銅鏡,瞧著其中映出的江尋鶴的身影,神情無意識地緩和了幾分。
散亂的髮絲被攏在玉冠之中,他又被整理成了個漂亮利落的沈靖雲。
最後,江尋鶴將手掌遞給他:「走吧。」
清澤在門外來來回回拉磨似的不知轉悠了多少圈,想要去催,又生怕聽見沈瑞說些什麼他壓根不想聽到的故事。
可不催,眼瞧著時間也已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