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半句說得實在是艱難,畢竟沈瑞那副樣子換做是誰都難以將其同任何美好品質扯上關係。
但春珂很快就將這點事情給拋到了腦後, 她從陰影下探出一點頭來:「不過姐姐既然知道了這樣的消息,想來定然是瞧見了什麼內情。好姐姐,見面分一半,且同我說說吧。」
春璫有種微妙的直覺,倘若她今日說漏了嘴,不管是真是假,只怕都落不到個好下場。
於是在春珂繼續發問之前,果斷換了個話頭:「主家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我們來置喙,與其來掂量這個,倒不如想想若是公子大婚,我們能拿到多少賞錢。」
春珂素來是個財迷,一聽見這話頓時便上了心:「我聽聞陳家的公子大婚時,他院子中的人可是拿到了這個數目。」
她伸出手指在春璫面前晃了晃,隨後樂顛顛道:「咱們公子又大方又有錢,賞錢指不定是這的多少倍呢。」
身形隨著她的話晃了晃,春珂忽然無不感慨道:「一晃也好久過去了,公子居然都要娶親了。」
她們兩個就蹲在廊下的枝葉掩映下,這地兒離院子的距離剛好,既不會擾了沈瑞的清靜,又能在聽見吩咐的時候第一時間進去。
但一是為了隱蔽身形,二也是為著遮陽,所以尋了個
枝葉最茂盛的地方貓著,旁人瞧不見她們,她們自然也瞧不見不遠處的迴廊上忽然停頓的身影。
春珂還在暢想著:「咱們公子娶親定然是要風光大辦,什麼十里紅妝,定然是要從話本子上活過來的,連擺三天流水席,叫全中都城的人都來祝賀公子和夫人。」
單是這樣說說,她都能想到那個盛況了。
春珂最後還要感嘆著收尾:「也不知公子心儀的是哪家的小姐。」
江尋鶴站在迴廊上,掩在袖子中的手掌捏緊,手背腕子間爆出一條條青筋,他抿緊了唇,將春珂的話一字一句聽了個清楚。
春璫看著她完全沉浸在暢想之中的樣子,慶幸之餘心中又多了幾分好笑,她拍了拍春珂的肩膀道:「得了,待到公子想清楚下聘的時候我們自然就知曉了,現下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她也想清楚了,無論沈家在汴朝中的地位如何,將來總歸是要傳到沈瑞手上的,人家自己的家業,是敗壞了還是送人了,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喜歡個男人而已,更何況憑著那位什麼「甜膩膩的雀鳥」的身份家世,養在府中又能如何?
想明白了,心中自然是一陣輕鬆,春璫起身道:「你先去小廚房傳……」
她口中沒說出口的話徹底頓住,看著迴廊下一身青袍的江尋鶴,只覺著喉間忽然失了聲,胸腔中仿佛被倒灌入水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方才的話,他究竟聽見了多少?
若說剛從院子出來的時候,春璫心中的猜測只有四五分,在同春珂說完話後已然有了七、八分,甚至更多些,幾乎已經是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