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怎麼能叫結怨呢?」
春璫似懂非懂地輕輕頷首, 但看著沈瑞面上明顯的嘲諷之意, 又覺著這事情大約並非是這樣的, 只是若再問下去,便越過了閒談的邊界。
此事對於僕役而言乃是大忌。
是以她添了水後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事情倒是不急,左右此事過了之後,她再問起時,公子或許會願意同她多說兩句。
只要這把火燒不到沈家頭上,她便不必心憂,剩下的,對於她這等人而言,都不過是茶餘飯後同姐妹夥伴說笑時的談資罷了。
這麼多年,世家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如何,只要陛下將矛頭對準了世家中的一個,對於其他世家而言,便絕非可以冷眼旁觀之事。
因而即便是從前同陸家並不算交好的諸家,也都期望著此事能在陸昭身死之後,便徹底結束。
只可惜這世上往往是樹欲動而風不止。
「公子,外面的寒門學子已經越聚越多,矛頭已經從世家官宦聚到陛下身上了,此事只怕一時之間平息不得。」
春璫將探查回的消息稟告給沈瑞,此事雖與沈家無關,但火勢一旦升起,便是由風不由人了。
沈瑞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聞言淡淡道:「而今之勢,陸家想靠一條人命來平定,怕是天方夜譚。」
「且等著吧,還有的鬧呢。」
春璫輕輕皺起眉:「公子便不擔心會受到波及嗎?」
沈瑞將方才江尋鶴落下的那一子撿起來丟回去,作勢要悔棋。
江尋鶴只是無奈輕笑,順著他的意思,將那一枚棋子撿了回來。
春璫在身側看著,心中猜測這一盤棋還不知道下到幾時,太傅若是不放水,只怕自家公子能悔棋,一直悔到第一子去。
沈瑞直到挑中了個好地方,才滿意地將棋子落下,哼笑:「不鬧到我頭上,我還真不知要尋個什麼由頭蹭便宜。」
——
事情果然如沈瑞所料,即便陸昭的人頭送到了宮中,明帝也依舊是雷霆震怒,非要貼著陸家的骨頭割下一塊肉來不可。
「家主,事到如今,只怕要另尋出路了。」
陸思衡何嘗不知曉而今處境,只是他心中仍有不甘罷了。
管家見他不說話,心中也是焦急:「景王所言未必不可行,陛下而今定然是要拿陸家開刀,陸氏上下非死不得平息。且外面寒門子弟對陛下已經多有不滿,宮中又傳出陛下病重,而今倒不如……」
陸思衡將手中信紙放下,轉頭看向管家,沉聲問道:「你可知謀逆才是誅九族的死罪?」
倘若謀逆不成,只怕陸氏上下才是當真要被盡數誅殺。
「可而今,外面清君側的口號,只怕要清的便是我等!若是能聯繫沈家、景王,將這天翻過去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