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早就已經料想到了會有而今這般詰問般,從腰間荷包之中取出一方精緻的玉印遞給沈瑞。
沈瑞看著那上面熟悉的行文徽章微微一怔,而後便在心中將所有從前覺著不對勁的地方都尋到了出處。
為何原書之中江尋鶴能在世家的打壓之下仍舊封侯拜相。
為何楚家會這般輕易倒戈,將江東勢力摸個清楚。
合著,都不過是遮掩在假面之下的潑天富貴罷了。
倒是他這麼長時間裡對這漂亮鬼的金嬌玉養成了點荒唐的笑談。
半晌,沈瑞才哼笑了聲,意味不明道:「江大人還當真是叫我不曾料想到。」
什麼出身貧苦,什麼自幼便飽受欺凌,分明是江家矜貴的大公子,那些所謂的為家中做事,而今想來只怕是手中握著上萬兩的生意盤算罷了。
江尋鶴聽著他那聲「江大人」便知曉他是心中生了怒氣,扯著人的手腕不叫人走。
沈瑞冷眼瞧著,語調淡淡道:「鬆開。」
江尋鶴不答反問道:「如意要去哪?」
沈瑞嗤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道:「江大公子這般金貴,留在我這院子中豈不是耽擱了,出去命人尋中都內最華美的馬車,送江大公子回府才是。」
與其說沈瑞是同江尋鶴置氣,倒不如說他是在同自己置氣,誰能料想到這般久的盤算,竟然從最初的時候,就是建立在錯誤的根基之上。
偏他不能說是沒有半點猜忌,卻仍舊在聽聞那探子好一通錯誤的消息後,還是心生惻隱。
活該他被矇騙到現下。
可那扯著他腕子衣袖的人還是半點不曾鬆懈開,反倒是反問了句:「如意現下可是要去尋旁的人了?陸思衡?還是某家的官宦世家小姐?」
沈瑞賭氣似的在心中暗罵句,面上卻只是冷淡道:「不然呢?」
他身後那朵詭計多端的小白花傷心落寞地悵然開口道:「如意這便是厭棄我了麼?也是,我出身卑賤又相貌醜陋,倘若我是個世家官宦的小姐,與如意門當戶對,如意便不會拋下我了吧……」
沈瑞……沈瑞又重新轉回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江尋鶴,有些把戲用多了便不靈了。」
扣在他腕子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便將他拉扯地更近了些,隨後便又環住了他的腰身,將兩人間的距離一再壓縮。
直到沈瑞的膝下已經磕在了椅子的邊沿才算堪堪作罷。
沈瑞一慣是怕累贅的,因而即便已經到了秋日,也不曾多穿一件厚衣服,兩人現下離得這般近,讓那溫熱的氣息能透過衣料噴灑在他的皮肉之上。
或許是因為離得太近,就連江尋鶴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悶頓:「我不是在用把戲,我只是在賭……」
他在賭,或許沈瑞不會同從前的所有人般將他拋舍下來,很幸運,他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