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隻眼睛頓時盯緊了他,身後的官員怕他臨陣倒戈再壞事,前面的學子期盼他能說出些為天下學子謀福利的話來。
卻只瞧見他一板一眼道:「江某探花之位並非因為家世,而是……」
他小小地停頓了下,似乎也是覺著後半句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但在同轉頭看過來的沈瑞對上目光的時候,還是勉強支撐道:「是因陛下所言『非容貌昳麗者,不可探花』,多謝諸位慷慨之詞,但此事仍需澄清,為人臣者,不可使君陷入無妄口舌之災。」
原本還附和吵鬧的街道立刻便安靜了下來,瞧著這話的聲勢比春璫手中的銅鑼還好用些。
無論是身後的官員還是前面的學識都在聞言的瞬間,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沉默之中。
沈瑞在心中悄悄替他們總結了句:好凡爾賽。
片刻後,大約是緩過來神,學子們原本義憤填膺地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種欲罵又止的神情,滿臉都寫著:靠臉很了不起嗎?
只有沈瑞瞧見了江尋鶴已經有些泛紅的耳尖,再往下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就好像其實一直都在看著他,只等著他回看似的。
沈瑞唇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點笑意。
原本只覺著是個小金絲雀,而今才發覺原來是個喜歡開屏的小孔雀——沒區別,都很喜歡。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江尋鶴說話的不似作假,難不成原書真就是胡扯一通?
家世是假的也就罷了,難道什麼受了原主的打壓,硬是從狀元被擼到探花的事情也是假的?
那真相還真是滿淺薄的。
沈瑞垂了垂眼,將心中的思緒收攏起來,眼下可不是叫他來掰扯這個的。
他轉身看向底下的一眾學子,微微一笑,大約是為了顯出些莫名的親和力,只可以眼中的惡劣暴露得實在是太徹底,現下瞧著就像是餓肚子騙雞的小狐狸般。
「既然諸位不服氣,那不如倆比一比,我倒是準備了活的和死的兩種。」
他話一落下,後面的幾個官員便將歷任科舉之中世家官宦的前幾名和寒門前幾名的文章都一併提了出來,順勢站到了沈瑞的右後方。
另一邊更是些尚未考中的世家官宦子弟,站在了沈瑞的左後方。
「比死的,就將這些文章讀一讀,諸位來一併評個好壞。比活的,這不都是活人,當場比一比就是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想要比哪一個?」
好在這題並不難選,因著這次的科考舞弊,讓大家對於歷任科考結果都不大信服,生怕他們也是因著舞弊才考上的,此刻叫他們選,自然大都選了「活的」。
沒一會兒,便派出了幾個學問好的代表,穿過人群站到了最前面,他們身後不知多少目光和期許都黏在了他們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