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已經看不到頂上的洞口了,頭頂的光被冰棱擋住,四周全是嶙峋的冰塊,泛著藍綠色的光。
不知道這裡離地面有多深,陸橫或許已經以為他死了。
他在周圍摸索片刻,發現底下有道較為寬闊的裂縫,有微弱的氣流在動。
這道裂縫應該是通往別處。
墨團翻身下去,輕巧地落在冰上,一貓身就鑽了進去,沒走兩步,聽見頂上有動靜。
墨團下意識回頭,頭頂磕在冰上,他剛捂住頭,餘光就看見一個人影從他剛才下來的冰縫處,徑直墜了下去。
那下落的身影不斷地掙扎,但於事無補,等墨團從冰縫裡擠出來的時候,只聽見很深很深的地方,傳來一聲悶響。
他往下看,狹間依然深不見底,但那個人類無論是摔在實處還是掉進了水裡,這個高度都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墨團坐在冰縫邊緣,呆呆地坐了一會兒。
他爬起來,鑽回剛才的冰縫,繼續往前摸索。
剛才掉下來的人類是老趙,是失足還是精神失常,他也無從探究,人類的生命就像飄搖的燭火,他有時也會感嘆他們的脆弱。
他沿著冰縫一路走,冰縫時而狹窄,時而寬闊,寬闊的地方能形成一個個冰洞,墨團站在其中,四面八方都是他自己的影子,光源不知道從哪裡來,從冰里透出來,顯得冰也很藍,四周非常漂亮。
但他不敢多看,到處都是的冰給他一種眩目的感覺,他眼睛本來就好使,太過晃眼的光線會使他疲憊,讓他心煩氣躁。
越往裡走,氣流就越明顯,這是個好消息,說明盡頭確實有出口在等著他,也不枉他費盡周折找出路。
——他倒是可以直接從掉下來的地方飛回去,可陸橫是看著他掉下去的,在頂上守著的可能性很大,墨團難以想像自己變成小鳥飛出去會有多慘。
按照陸橫的脾氣,一定會在他飛出冰縫時一把抓住,握在手裡反覆揉捏,然後質問他為什麼冰縫裡會有小麻雀或者逼他變回人形否則就下鍋。
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多久,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會讓人類發現他的妖身。
「呲……呲……」無端端的,隨身帶著的戒環又響了,墨團停下腳步,警惕起四周環境的改變。
並無變故發生,那隻戒環就像一台老舊的收音機,接連不斷地發出雜音,墨團屏息靜聽,這一次,他聽到了喘息聲。
喘息聲混在沙沙的聲音里,從戒環里發出來的每一次聲音都帶著這種雜音,像卡帶一樣,墨團站在那裡聽,喘息聲越來越明顯,他聽了足足有十分鐘。
十分鐘過去,聲音逐漸消退,墨團把戒環緩緩放進褲兜里,指尖發冷。
他忽然明白了一個一直以來被他誤會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