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出了營地,夜晚的雪地上泛著淡淡的白光,周圍一片死寂,靜得連呼吸聲都不怎麼能聽到。
墨團沿著他們爬上來的路,一直往下走,山底下的那片幽深的林子在他腦海里一直揮之不去,那片冰壁成了他的噩夢,他必須立即,馬上回到那裡,哪怕需要在危險的深夜趕路,回到徒勞無功的起點。
凌晨兩點半,他終於找到了那片冰壁,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緩緩摘下手套,摸索上冰面。
白天他藏起來的角落還是完整的,沒有被破壞,這讓他鬆了口氣。
下一刻,他就把手指摳進雪裡。
沙沙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森林中格外清晰,指尖的溫度飛快流失,他渾然不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指終於摸到一團柔軟濕潤的東西,他的動作一滯,呼吸也跟著停住了。
良久,他把那隻和他的本體一模一樣的麻雀幼崽雙手捧了過來,舉到眼前。
「它」似乎正在甦醒,冰冷的軀體正在逐漸回暖,柔軟的絨羽因為沾上雪水濕漉漉的,墨團在黑暗中盯了它很久,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手正在不停地顫抖。
它就是我的「影子」嗎?
它會混進隊伍,成為人類的同伴嗎?
它會……代替我嗎?
墨團的思緒萬千,思考卻越來越緩慢,不知不覺間,他將手圈在麻雀柔軟的脖頸間。
這時,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有人正在迅速靠近這裡,那腳步聲很輕但很急,墨團一下子就慌了,他倉促站起來,卻沒想到他蹲了太久,腿已經麻了,踉蹌一下失去支持,摔坐在冰壁前。
這麼一會兒功夫,那人已經過來了,高大的身影裹挾著樹林裡渾濁的寒氣,幾乎瞬間就到了墨團面前,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陸橫怒氣沖沖地把他拉起來:「話都不說一聲就跑下來,你把副本當自己家客廳嗎?你想幹什麼?」
墨團像是被他嚇到了,肩膀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身體也牴觸地往後縮。
他惶恐地抬起頭,柔軟的眉眼被冰壁映上了一層光,顯得極度可憐。
可俯下身子的陸橫依舊看到了,他的左手背在身後,逐漸收緊,被他握在手心裡的幼鳥抽搐了兩下,頭軟軟倒下,失去生息。
「手裡拿的什麼?」
墨團又抖了一下,咬著牙說:「沒有東西。」
陸橫逼近過來,墨團縮得更厲害了,他的後背緊緊貼在冰壁上,手藏在身後,正在使勁地把手裡的東西往冰洞裡塞。
從這個角度其實看不見什麼,月亮被雲遮住了,周圍更暗了,墨團整個身子幾乎都要縮進了冰牆裡,他無聲地抗拒著陸橫的靠近,儼然把陸橫視為了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