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風不急不慢的將長劍收起。
「林家忠的是能讓黎民安心富足的君,而非沉溺酒色不問國事的君。」
青年的眼角上挑,與那周身的溫潤氣質不般配極了,但顧曄澤卻喜歡看他心裡盤算著,和狐狸一樣的模樣。
「殿下不必擔憂,長風少時立誓會陪伴殿下,那就必然會一直呆在殿下身邊,除非殿下不再需要長風。」
「胡說八道,孤身邊除了你,還有什麼人可信?」
顧曄澤大笑著離開,意氣風發的帝王認為未來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志得意滿,準備著如開國的先祖一般建下許多豐功偉績。
但卻沒想到,皇權帶來的毒藥,遠比它的滋味甘甜。
......
長林三十六年冬,林氏長子林長風,被任命為自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丞相,鮮紅官袍著身,林長風注視著高台之上的帝王,領著身後的百官,在白玉地階上跪地效忠。
他們都以為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卻沒想過,人,只能同苦而不能同甘。
在最開始的兩年裡,林長風是顧曄澤最信任的寵臣,哪怕少年心性偶爾不耐,也會安心聽著青年的勸告,兩相比較之下採取應對的措施,無論是賑災還是朝堂,都是一片向好的模樣,原本有所芥蒂的朝臣也有了點盼頭。
在先帝沉溺酒色數十年後,或許終於迎來了轉機。
「林長風,總看著那些文書,你不覺得難受?」
臥倒在榻上的帝王摘下流蘇冠冕,問著眼前依舊在燭火前看著文書,身姿雅正的林丞相,他們還在書院時就這樣,林長風雖是他的伴讀,但卻處處都比他這個皇子雅正端方,連老太傅都看得出來,林長風天生就是走上仕途的命數。
「臣不難受,比起殿下日理萬機,這不過是玩鬧一般。」
林長風看著帝王,私下裡,他依舊和先前一樣,稱呼顧曄澤為殿下。
「你啊,從小到大就是這一套說辭,連孤當年鬼畫符的課業都能誇得出口,要不是孤認識你這麼多年,還真不知道該不該信你。」
「臣能騙鬼神,但卻不會騙殿下。」
燭火旁,年輕的丞相眉目溫和。
顧曄澤看著他,忽而抬手,手指勾了勾讓人靠的近些,林長風也就起身,跪在帝王塌前的小階上,一雙眼依舊看著年輕的帝王。
顧曄澤的手指勾起丞相那張清俊面容,手指摩挲著:
「愛卿這樣說,倒是讓人懷疑,是不是對孤有了不軌之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長風立刻撤開的視線像是敲定了什麼,顧曄澤的手也收了回來,原本還算熱鬧的氣氛一下變冷了下來,林長風卻依舊未作答。
「......孤乏了,丞相先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