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靜的里,這句話直到最後都沒有人接住,頭髮散亂的帝王俯下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和姿勢,靠在昏迷不醒的人的胸口。
或許是絲綢錦被太過厚實,又或者是他的耳朵不那麼好使了,顧曄澤只能聽見那樣一點點的心跳聲,微弱的像是快要停滯一樣,總是讓人心慌,纖長的手指慢慢捏緊了繡著雙龍戲珠的絲綢,顧曄澤將那顯而易見的原因忘在腦後。
他可以承認作為帝王的自己出了問題聽不見什麼,但卻絕不可能接受林長風瀕臨死亡的事實,閉著眼面色蒼白的年輕丞相其實和七年前差不多的模樣,顧曄澤的手指滑過對方的輪廓,他都不記得這兩輩子加起來,他有多久沒這樣靠近這個人了。
是啊,兩輩子。
一開始,失去林長風對於帝王而言只是少了一隻忠心耿耿卻吵鬧的狗而已,顧曄澤以為這沒什麼,卻沒想過,他自己親手割下了一塊最重要的血肉。
心高氣傲的鎮南王就像是另一種可能的顧曄澤自己,人會因為相似的習性走到一起,皇權之下的枷鎖總會滋生一些反叛的存在,被束手束腳的久了,就想要獲得大肆揮灑權力的機會,上輩子和這輩子顧曄澤都這麼幹了。
後悔的,就差再去死一遍了。
相似的人很難走的長遠,得到帝王偏愛的鎮南王並不像林長風一樣懂得收斂,膨脹的欲望甚至想要明目張胆的的分走顧曄澤手上的權力,其實故事原本也確實是雙王的走向,但,只能是顧曄澤給予,而不是旁人直接來瓜分。
他本身就是一把銳利的刀劍,需要的不是一把可與他媲美的長槍,而是最契合他的劍鞘。
許久才聽見一聲嘆息。
「孤錯了,林長風,你滿意了嗎?」
但除了有些許聲響的燭火,旁的什麼都沒有,連夜風都不回應帝王的自言自語。
在燈芯快要燃盡的時候,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的顧曄澤才察覺到那一點點不一樣的動靜,指尖那並非來自於他的顫動,立刻讓顧曄澤撐起身死死盯著昏迷不醒的林長風。
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眼只是微微睜開,但很快又再閉合。
但這足夠了。
帝王的笑聲里第一次,讓人聽得出是十分的開心,不參雜一分一毫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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