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擔心臣做些什麼嗎?」
林長風垂眼看著那傷痕被藥膏一點點蓋上,兩人獨處在這個空間裡,也不知道是林長風太沒有危險性還是顧曄澤並不在意。
「你能做什麼?」
顧曄澤挑眉問到,「你狠不下心殺了孤,有一次退卻便有第二次,孤有什麼需要怕的?」
林長風晃了晃手裡的瓷瓶。
「若是臣在這藥里加了讓人皮肉潰爛的毒草,陛下當如何?」
「這話要是別人來說,孤說不定會在意幾分,可你不會這樣做,林長風。」
顧曄澤的手隔著衣料點了點林長風的胸膛。
「你絕不可能對孤做什麼,無論在何種境地。」
——
「你說什麼?!林長風還活著?」
皇城外的驛站里,沈傑收到了宮內傳來的消息,因為先前與顧曄澤來往密切,沈傑一直沒有
想過在宮內布署眼線,直到這段時間顧曄澤突然轉變了心意,才趕在離開前打點了一下,故而眼下他在宮內的眼線只是個灑掃的小侍從,先前林長風在帝王的寢殿內有特殊的人服侍,前些天鬧出了事情讓太醫院的人急急忙忙的趕過去。
帝王受傷不是什么小事,故而知道的人難免多些,消息也就傳了出來。
驛站內的環境不比京中的宅院,連燭火都要暗沉許多,沈傑在多年征戰後早已厭倦了戰場,或者說,當他接觸到權勢之後,就發覺自己先前活得有多無趣,在京城裡的權臣吃穿用度皆比戰場上拼死拼活的將士好的太多。
輕飄飄的一兩句話就能讓將士們賭上性命,而且有時候,那些旨意甚至是胡鬧出的,沈傑一開始也曾是忠心報國的少年將軍,在苦寒之地死守了數年,可他看見了太多人的死去,死於天災也好死於戰亂也好,最終只能變成文書上的數餘人。
贏了就是應該做的,輸了就是操練不佳。
皇城裡的人什麼時候把將士們的命認認真真的看待過,沈傑在進京的那一年就察覺了,不比邊陲的粗放,皇城裡的言語夾槍帶棒,但卻帶來了數之不盡的權力和財富。
林長風與顧曄澤相伴十餘年的情分他比不了,論起心思,也是林長風更甚一層,對方自顧曄澤還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時就相伴左右,他真論起來,少有地方勝過林長風,於是他捏住了顧曄澤最在意的地方,也是他最在意的東西。
那就是皇權。
林長風陪在他身邊十餘年,親近都已經成為了習慣,在顧曄澤眼中慢慢變了味道,他們的生活已經如同同心結的紅繩一般相互纏繞,林長風在丞相的位置上,就不可能事事都順著帝王的心意,習慣了被順從的人一朝注意到林長風不一樣的心思就會多想,在顧曄澤還沒成為皇帝的時候,一無所有的皇子並不在意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