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揚越想越不安,衝進了廚房,焦灼地問正在準備午飯的李阿姨有沒有見到陸瑞安。
李阿姨伸出沾著麵粉的手指頭朝天花板一指:「太太叫陸老師去畫室了,小祁先生你要不要吃點早餐?」
祁揚丟下一句「不吃了謝謝」便風似的刮過客廳的旋轉樓梯,連電梯都等不及坐,一口氣跑到四樓樓頂的陽光房,推開門果然看到陸瑞安和陶汝成在畫室里。
陶汝成正在對著展台上的花作畫,陸瑞安按吩咐幫陶汝成撬出一塊顏料往調色盤裡加水稀釋.
兩個人聽到推門聲,不約而同抬頭望過去。
陶汝成笑吟吟地詢問:「怎麼了阿揚?你看起來很著急。」
祁揚定定地看著陸瑞安,沒想到陸瑞安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便低下頭繼續調色,就好像來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祁揚嗓子裡發乾,他大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問:「我哥呢?」
「他去公司了呀。」陶汝成驚訝,「你找他做什麼?」
「找他算帳,」祁揚眼角餘光覷著陸瑞安的表情,大聲告狀,「他昨天晚上叫我睡地板,睡得我渾身疼!」
陶汝成神色怪異:「你昨晚為什麼要去跟你哥擠一個房間?你現在的房間是你小時候吵著換的呀,現在喜歡你哥的那間了嗎?」
「……我才不稀罕他的。」祁揚終於神智回籠,被陶汝成的問話拽回昨晚的記憶,清晰地想起是自己大半夜和陸瑞安吵架、逼得陸瑞安只能離開,祁湛聽到動靜下來把他帶走的一系列經過。
他心底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應該的,但他就是不想低頭,不想承認哥哥的教訓是對的,也不願意在陸瑞安面前露怯。
他只是無心之言,陸瑞安為什麼不能多問他兩句?但凡陸瑞安多在意他一點、願意和他多說幾句話,就不會這樣誤會他不是嗎?
「你剛起吧,去樓下找李阿姨,讓她給你留了早點溫著。」陶汝成瞧出小兒子又有鬧脾氣的苗頭,不再詢問觸他霉頭,轉回頭笑著和陸瑞安說話:「可以了,你混一下這個顏色,然後……」
陸瑞安也沒再向他投來多餘的目光,溫順地聽從陶汝成的指示,學著陶汝成的握筆方式在已經初具雛形的蘭花上小心地落下兩筆鈷藍。
祁揚覺得被晾在一旁的自己像一個不合時宜的闖入者,陸瑞安和陶汝成才是一對其樂融融的母子,而他是被這母子親情結界擋在外的陌生人。
他感到越來越憋屈,心裡酸溜溜的,不知道是在氣陸瑞安還是在氣陶汝成。
他想起祁湛昨天晚上的話,思來想去最終咬碎牙自己氣沖沖轉頭下樓回臥室進行情緒的自我消化,連畫室門都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