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安慰不太有效,祁揚吸吸鼻子,無精打采地問:「你怎麼不和我哥一樣罵我,怪我對陸瑞安不好。」
「阿揚,」陶汝成頓了頓,「我的確很喜歡瑞安這孩子,但你是我兒子。」
——到底她和祁揚才是親母子,就算祁揚有錯,真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她心裡也會更偏袒祁揚。
「那我哥呢?」祁揚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
「你哥?你哥怎麼了?」陶汝成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我和我哥打架,難道你就沒有更偏疼誰一些嗎?
祁揚沒來得及問出口,突然警惕地一眯眼,盤腿坐起身:「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陶汝成收回手,「公司前段時間遇到些麻煩,和阿湛聊了聊勸他別太辛苦,聊著聊著就順嘴提到你和瑞安,所以下來看看——臉上的傷處理了嗎?」
祁揚冷笑一聲:「勞煩費心,可惜您大兒子手輕,這回死不了。」
陶汝成微怔,目光微黯:「祁揚,你對我們究竟有什麼不滿意的?」
「沒有。」祁揚想也不想地倒身背對陶汝成,「您請回吧,我要睡了。」
方才還可憐兮兮尋求安慰的小兒子毫無徵兆地突然變臉,陶汝成愕然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得出話來,沉默地站起身,轉身離開。
陶汝成一走,祁揚就開始感到後悔——他又控制不住說話惹得媽媽傷心了。
他知道母親關心自己,也知道祁湛這個哥哥盡職盡責、凡事都為自己著想,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抗拒。
從小到大,祁湛一直是「別人家的小孩」,而他就是「教子無方」的反面案例。無論是別人夸祁湛、還是誇讚祁父祁母,都會拿他來襯托。哥哥的家長會就是爸媽爭搶著去的香餑餑,他的家長會就是所有人都試圖推託的燙手山芋。
後來,父母把他送回老宅,接走哥哥,不由分說地放棄了他。他不知道要如何挽回父母的關照,他不如哥哥優秀,也達不到父母的要求……直到他和同學發生衝突那天,兩人雙雙從樓梯上滾下去,父母連夜趕了回來。
祁揚睜著眼直到天邊泛起一線白,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閃過無數的畫面場景,一直到天亮,眼睛實在澀得發疼,他才勉強合眼逼自己別再想下去。
這一眯眼直睡到第二天晚上,祁揚渾渾噩噩醒來時往窗外一望,發現天還是黑的,還以為自己只小憩了十分鐘。
他頭痛欲裂,嗓子更疼了,每一次吞咽都像有刀片狠狠刮過,被情緒屏蔽已久的胃叫囂著反抗起來,擠壓著、疼痛著彰顯存在感,祁揚不得不起身,準備下樓去廚房找點吃的來鎮壓身體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