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君捻起香,給他們上香,凝望著丈夫和女兒的牌位,那雙被歲月侵蝕的眼添了些渾濁。
「瀾兒,祂還是來了。」她輕聲對著女兒的牌位說,「詛咒不可逆,唯有如此,才能救阿魚……可我也不知道如此對不對,若是祂對阿魚懷有異心,不願意承認這樁婚事,只怕阿魚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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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君回來後,季魚便清閒起來。
她將江逝秋送她的花插在花瓶里,往裡注入清水,認認真真地養起來。
這束山花雖不如養在院子裡精心侍弄的名貴花卉好看,卻有一股野蠻的生機,開得肆意妄為,暗香浮動, 屋裡看著都亮堂鮮妍不少。
琉璃瓶里的胖頭魚對山花虎視耽耽, 總趁著無人注意時, 從瓶里躍出來, 叼幾口花瓣。
起初季魚並不知曉,看到少了一些花瓣,還以為凋落了。
直到有一次,她進屋時,正好看到從密封的琉璃瓶里躍出來、瞬間張開比它的大頭腦袋還要大的血盆大口的魚妖,一口叼住花瓣,重新回到瓶子裡歡快地啃起來,方才發現這事。
胖頭魚發現她時,身體一僵,然後決定裝死。
季魚有些好笑,走過去看了看瓶里的胖頭魚,問道:「你既然能離開瓶子,怎不離去?」
居然還好好地待在琉璃瓶里,這世間有如此傻的妖物嗎?
胖頭魚見她沒有怪罪之意,不再裝死,一邊咀嚼嘴裡的花,一邊用泡泡眼瞅她。
是它不想離開嗎?
是它不敢啊!
它敢肯定,只要自己前腳離開,後腳馬上被那位尊主捏死。對那位尊主來說,捏死一條魚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它哪裡敢拿自己的命去賭祂的仁慈?
妖邪沒有慈悲之心,只憑心意行事,肆意妄為。
不過……
魚妖看向季魚,覺得這個除妖師非常神奇,明明出生便被詛咒,偏偏又與幽冥的另一位尊主訂立婚契盟約,得祂庇護。
要不是看破江逝秋人皮下的可怕,它根本想不到這個成天黏黏糊糊地追在除妖師身邊的男人會是一位強大的妖邪。
季魚似乎能理解魚妖的意思,笑道:「是因為江逝秋嗎?」
魚妖甩甩尾巴,正要表示贊同時,江逝秋的氣息倏然出現,它的尾巴一僵,繼續裝死。
江逝秋從外面走進來,含笑道:「娘子,你說什麼呢?」
季魚轉頭看他,在胖頭魚緊張得快要炸鱗時,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條魚妖很是乖覺,一直沒逃走。」
江逝秋看魚妖一眼,不在意地說:「它不敢,要是敢逃,宰了煲魚頭湯。」
胖頭魚:「……」
季魚看胖頭魚的泡泡眼都要流淚,笑著轉移話題,「你今兒去何處了?」
江逝秋雙眼發亮地看她,覺得娘子這是在關心他呢,絲毫不覺得她這是監控他的行蹤,怕他出去禍害人間。
胖頭魚感激地看季魚一眼,覺得這位除妖師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聖人,居然幫它隱瞞偷吃花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