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蘇遮月只覺一道冷光晃過她的眼。
她忙用手擋了擋,再看過去,青竹已將匣子裡的東西取出來,展開在她眼前。
竟然是一條白衣紗裙。
蘇遮月看得一怔,這衣裙仿佛由月輝所制,透著清寒的冷光,通體晶瑩如一層極薄的蟬蛻。
青竹道:「夫人,這是冰蠶紗衣。」
蘇遮月看得新奇,不由伸手摸去,然而只是指尖一觸,就感覺濃濃的寒氣從指尖躥入她的四肢百骸,禁不住猛地收回手來,輕叫道:
「好冷!」
她也曾在坊間聽過這冰蠶織就的衣裳,都說是上貢給天子妃嬪的珍品,夏日裡穿著如何如何涼爽。
但這個實在過了涼爽之說,簡直是冰寒了。
青竹也是裹了繡帕才能捏在手中,說道:「這也並非是尋常的冰蠶,得挑一批最好的冰蠶,自孵出時便放於極寒冰雪溶洞養著的,千百隻里只有一兩隻能活下來,如此養了十代,才得到的至寒之蠶,必得是這等蠶吐出來的絲,才有這般觸體生寒的本事。」
蘇遮月驚奇不已,然而很快她就意識到一件事,瑟縮了一下身子,不安地問:
「這,這是要我穿著它嗎?」
青竹點了點頭,低了低聲音:「魑性極陰,夫人若不適應這冰寒,恐怕日後親近主上會添諸多苦楚。」
「這件冰蠶衣就是讓夫人提前適應,待夫人能禁受這等寒涼,承寵時也可以好受些。」
青竹講得一板一眼,蘇遮月卻聽得越發麵紅耳赤。
燭光搖動間,仿佛有兩片紅雲染上她的面頰。
蘇遮月低垂眼眸,長睫輕顫:「原來是這樣。」
也是,她夢遇他的時候,便能感覺到可怕的寒氣。
那寒氣還比這衣裳更冷些,只是那時她掙脫不能,不得不強自忍受,著實受了好一番苦楚。
蘇遮月知曉了其間用意,定了定神,又努力地伸手撫上了衣裳。
「唔……」
蘇遮月貼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收回,指尖幾乎冰白了一片,寒意都順著手掌的血管,蔓延到了她的手腕,
「還是,還是太冷了些……」
她不住地搓著手說。
青竹見她著實支撐不住,便命兩個婢女將火爐取來。
婢女們前前後後取來了四個炭火爐子,並兩條厚實的冬被,熱風幾乎籠罩著這小小一寸天地,烤得秋初的夜晚如同三伏天的炎夏。
蘇遮月光穿著一件薄衫就覺得熱了,再烘烤了一會兒,連汗珠子都要出來了。
青竹又道:「夫人再試試?」
蘇遮月看著那冰白的衣裳,點了點頭。
心想長痛不如短痛,便打算直接將衣裳穿在身上。
她到底怕羞,便讓青竹她們轉過去,自己脫下裡衣,貝齒輕咬朱唇,強忍著刺骨的冰寒,迅速地這衣裳穿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