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彆氣,是我失言了。」
只是她從前也稍稍過過一陣這般的日子,一時只覺得裡頭的苦,倒不記得那裡的甜了。
姝煙橫了她一眼,倒也不是在氣她,而是太羨慕那雲芍姑娘的命數,這時也平了心氣,繼續往前踱步,說道:「不過這生了病倒是不好受。」
但一轉又嗤笑,「要我說也就是嬌養出來的毛病,像我從前還不到三娘的時候,那是連病都不敢生,客人一多,哪管你還病著,也得爬起來去接客。」
蘇遮月看她是三娘時也有被為難的時候,想來從前日子必定更艱難,因勸道:「總歸現在日子好了。」
姝煙這才笑了起來:「你說的是,不過我不是這雲芍姑娘,縱然是了姑娘也得放不得輕鬆。」
蘇遮月困惑:「姐姐不是已經有了周公子麼?」
姝煙嗤了一聲:「他又不是什麼常性的人,若是你的香沒了效果,他還不轉頭便去那天芷那,我難道能指望他一輩子麼?」
蘇遮月聽了,眉眼染上了一些黯然:「但是,姐姐不喜歡他麼?」
常言日久生情,縱然克制,相處久了難免還是會有些情思,在心裡頭絲絲縷縷地長出來。
她這話明著在問姝煙,實則也在問自己。
姝煙停下腳步,看著她發笑:「你沒聽說過『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嗎?」
「做我們這一行的,喜歡上客人那才是真正的蠢了。」
第66章 馴蛇
在蘭麝院的第一日晚,蘇遮月就睡得極不安寧。
她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似是睡了,又似清醒著,一時身子很重,好似被什麼纏住了,如何動彈不得,一時仿佛有被托舉似的,高高帶到空中,又沉沉落下,顛簸不休。
耳畔雜聲不絕,好似有人在對她說話,但她怎麼努力都聽不清一句。
等她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日光從窗子外明晃晃地射進來,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艷陽天。
蘇遮月從床上撐起身子,步下床,感覺整個人虛脫得如同發了一陣病似的,腳步沉重。
她走到桌邊,喝了一碗茶,才有些緩了過來。
這時便不絕垂下眼,手撫上一日比一日明顯的孕肚。
方才的夢境叫她再一次確認,她往後都不會再夢中見到姬離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起於契約,終於這個孩子。
姝煙說作為一個妓子,不會對客人動情,那她呢,她也不過是一個容器,更不該對他動情的。
但是,也不知是腹中胎兒的影響,她真的很想再見一見他。
「呀,姐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