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中分別走出來兩個身形頎長的男子。
旁邊的跟隨趕緊給披上厚厚的狐氅,一件是尋常低調的灰狐,一件是極稀罕的紫狐。
「陸爺,邱爺。」
浮雲閣等候的下人笑著為他們引路。
一身紫狐裘的陸衷剛往前幾步,回頭便見後頭人沒動呢,腳步一頓,垮下來臉說道:「這又是怎麼了?」
邱灃看著這烏漆麻黑的地界,再看前方的院落,感覺不太對勁,皺了皺眉:「我突然想到衙署里還有事,先回了。」
說著便要轉身回轎。
陸衷趕緊過去把人給抓住了:「你就可勁兒誆我吧,我今日都在衙門門口可都一一瞧著呢,比你官大的都腳底抹油溜了,就你一個小縣令,黑燈瞎火回去能有什麼破事!」
邱灃聽不慣他的粗魯說辭,但還是平聲靜氣道:「明日要回縣裡,還有一些事務要交代。」
陸衷一聽就火了:「邱子繆,你有病吧,在京城裡有的是大事給你做你不做,大有前程的官位你一份上書沒了,眼下到這個小破縣城,說難聽點就是貶官,就是放逐,案頭上全是芝麻綠豆眼的小事,你突然就有那份為國為民的心了,你腦子裡裝得都是水嗎!」
邱灃似被陸衷說到了痛處,一下子沉下臉來。
陸衷氣不過又掰扯起來道:「還有我姐,她在的時候你就死勁忙你的官務,關心你的國家大事,家裡一堆破爛事扔給她,你天南地北地放逐,她也跟著你天南海北地跑,你前面當遊山玩水了,後頭全是她給你操持,要我說,不累死才怪呢!」
「現在好了,她死了,你突然成情種了,開始天天寫詩悼亡她了,你悼念的是什麼鬼啊,你畫的出她長相嗎?她臉上左邊有痣還是右邊有痣你說的出來嗎?」
他氣得伸手鬆開自己狐裘紮緊的領口,喘了粗氣又指著邱灃鼻子罵一句,
「你還給我悼亡!」
旁邊的跟隨和下人見這鬧僵起來的陣勢,都不敢催促,就提著燈籠退在旁邊,低眉垂眼,但聽在耳里,心裡頭都不住嘖嘆,知人知面不知心哦。
這一通咆哮式的數落說得邱灃啞口無言。
他真的不記得妻子臉上的痣長在哪邊了。
僵持一會兒後,邱灃大約也是對這個小舅子愛屋及烏地起了一些愧疚感,實在也不好直接辯駁,終是轉了話茬:「不是要喝酒麼?」
陸衷方才那些話也就是等著這一句呢,他雖這麼言之鑿鑿地質問,實則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死掉的那個老姐是什麼模樣,畢竟他是家中獨子,老爹擱五十才求出來的金貴兒子,前頭各種姨娘生的姐姐數都數不過來,他能記個有痣已經很給面子了,還是在喪禮時以為是泥點,想著叫下人給撣掉,才發現的竟是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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