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染院的?」蘇遮月臉色也跟著白了幾分,「到底發生了什麼?」
憐兒回想道:「聽說她偷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被謝染姑娘發現了,然後報到鄧婆婆那兒,叫她交出來,她不肯,這才被下人給活生生打死了。」她一臉的後怕,因她自己從前也被雲芍那些亮燦燦的昂貴首飾動過一兩分藏匿的心思,雖然最後沒做,但此時想起來更覺得心顫,「哦對,這個人姐姐也見過,就是那次要下手傷你的丫鬟,叫什麼明沅……」
「是她?」
蘇遮月的驚怔幾乎要從眼裡溢出來。
怎麼會是她?
蘇遮月雖然只與這個明沅有那幾面之緣,所知甚少,但端看她第一次對那明珠串子無動於衷的模樣,怎麼也不會是個偷東西的人呀。
那一雙狠戾的眼眸蘇遮月到現在還記著,是野心勃勃的一雙眼,若說她給謝染下毒被發現了,蘇遮月還能相信,可卻只是因為財物?這如何都與她印象里的人不一樣。
何況便是一朝昏了大腦真是藏了,那既然被發現了,取出來交還不成麼,為何要堅持不肯交出來,以至於陪送掉自己的性命。
蘇遮月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
憐兒從壺裡倒了一碗水,才勉強將碰上死人的驚悸往下壓了壓,吁了一口氣:「其實我說也是死的好,她是個有心思要害人的,幸好那時叫我撞見了,才沒對姐姐下手,要是我沒到,只怕當時抬出去的就是姐姐你了。」
蘇遮月摸了摸她的手,她倒覺得也不至於如此,那明沅應該就是想傷她的臉,還不至於要她的性命,只是驟然聽聞她的死訊,蘇遮月仿佛覺得心裡頭被一塊巨石壓住了。
她捂了捂心口,這種感覺她曾也有過一次,那還在李府的時候,趙姨娘落胎出事,連著那丫鬟自縊的時候。
但當時她還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懷疑到玉荷她們身上,可現在這明沅在幽染院出的事,應該與她沒關係吧。
憐兒看著蘇遮月的臉色泛白,手心更發涼,只以為她和自己一樣膽小怕怯,便又給遞上一杯熱茶來,一面又道:「其實我覺得那謝染姑娘真不是什麼好服侍的主兒,上一回也是她還在春蘭院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死了一個丫鬟,現在又死一個,可不就是害人的災星轉世麼,我看她身旁那些丫鬟,平日裡趾高氣揚,威風八面,當自己侍候一個花魁就比我們高貴了幾分似的,現在只怕有一個是一個的,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生怕這霉運落在她頭上呢。」
正說著時,正屋起了動靜,大抵是周成安和姝煙起了,那頭必須有人服侍,憐兒也不好在這兒與蘇遮月閒話,忙起了身過去。
蘇遮月還在想著憐兒的話愣愣出神,直到那屋門關上的聲音將她驚醒了,她松下心將被子掀開,趴在她高隆腹部上的小黑蛇此刻還似做著美夢。
蘇遮月看著它依著自己,便是入睡了也是一副眷戀偎依的模樣,心裡無由地軟汪汪的,方才的害怕驚懼的各種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她輕撫著小蛇細細密密的蛇鱗,它如此安詳,只因不知人世,更不知外頭發生的生滅存亡。
蘇遮月瞧著瞧著,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件極小極小的事來。
是她跑到幽染院外頭,蹲在草叢裡尋蛇的那次,那時正也是明沅把她叫住斥責,而她離開時明沅還在低頭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