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裡頭請。」
另一頭後院屋內,孟茵躺在床上,聽了下人稟告,氣得將床上的引枕一個接一個扔了下來。
旁邊的丫鬟婆子「哎喲哎呦」地叫喚著,不停地東跑西撿。
孟茵心想自己本都託辭將人打發走了,哪知道她這個相公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他就是成心氣我!」
她胸口窒悶,一時眼淚都竄了出來。
王忡考中的是榜甲第四,雖然看著是一般,但排在他上頭的頭三名那都是仕宦人家,家學淵源深厚,王忡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書生能考取到這位次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她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
但她也清楚,這除了王忡自己自己學識不錯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得了主考官晏杞大人的賞識。
殿試放榜後,王忡便宴會不斷,先與同科的進士們一起參加了瓊林宴,後來又各自互相請宴,一連幾日都喝得醺醺然回來,孟茵知道他好不容易熬出了頭,自然也不說什麼。
直到前陣子晏大人請他去府上赴宴。
當然主要請的是前三甲,還有王忡和幾個文采不錯的新榜進士,比以往的宴會不同的是,這一回也請了各自夫人。
男人們在前廳,女人們便由晏夫人在後花廳主持。
孟茵也擔心給他丟人,買了新衣裳,好好收拾了一番才一同去赴宴,當時在花廳入座,除了狀元郎夫人年紀稍大、與晏夫人一輩外,她發現其他幾位進士的正妻都是有頭有臉的千金小姐出身,身旁都有好些個丫鬟服侍,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舉止儀態都比她好了不知多少。
而她們說的時新妝容,金石古玩之類,她一句也插不上去。
待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仿佛一個進城的粗野鄉下人。
偏偏她也能看出那兩些夫人並非存心羞辱她,一開始是真想與她攀談幾句,畢竟大家夫君同科進士,以後沒準可以互相幫扶,可偏偏孟茵對這些一無所知,滿腹空空,只能諾諾點頭。
人家見她應不得什麼,也就笑笑,扭過頭去,不和她說了。
然而這卻是比直接為難孟茵的羞辱更大,更深。
好似在她們眼中,她連被她們難看、說道的資格都沒有。
回來後孟茵捂著被子哭了一整宿,心裡恨極了自己為何沒出生在那樣的府邸,若是她母親沒死,她不是從小在擠著下等人的茶酒鋪子裡長大,她也能像那些夫人一樣對那些東西如數家珍,侃侃而談的。
最氣的是王忡和她一道上轎子時,見她生氣也不哄她,還很高興地與她說晏大人如何如何看重他,甚至在酒後說若是王忡未娶妻,還想將自家的女兒嫁給他,這在任何一個門生弟子聽來都是極有面子。
然而坐在他身邊的孟茵心裡本就藏三分委屈和憋悶,聽了這話一下子就飆漲到了十分,氣得一下將男人推下轎子,
「好啊,如今我成了糟糠之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