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大娘道理上也爭不過她,只得講起感情來,軟下聲音道:「可到底是我把她帶進京的,她家裡頭都沒人了,在京城也真沒什麼親故可以投奔,你不如便在府中容她兩日,等她找到活計了,再讓她走也不遲。」
「你就當幫姨媽這個忙了。」
孟茵聽了這話倒是眉眼一轉。
她原是不想見鄒大娘的,甚至想將這段關係撇得乾乾淨淨,但是這時她忽然想到了別處。
如今這府上上上下下的丫鬟都和晏家有些關係,而且都是人家調教好的,雖然得力但到底不是自己人。
她用在用,心裡也有防備。
倒是她這位姨媽,不管從前關係如何,到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靠著自己,自己沒了正妻位置,她也別想過好日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方才能做真正貼己的人。
想清楚這一點,孟茵的面色一下緩和了下來,與這位姨媽也生出了幾分親近:「您說您是個長輩,好好說的,求我做什麼呀,我小時候要是沒您照顧,怎麼能長到今日呢。」
鄒大娘聽了這話心中熨帖,也笑了起來:「你這丫頭這麼說,倒是有點良心。那剛才妹子那事……」
孟茵知道她要說蘇遮月,但這事她是斷斷不能鬆口的,便道:「您不是擔心她無處可去嗎,我與您說一處地界,她往那兒去正合適。」
鄒大娘便問:「什麼地方?」
「西坊街那頭有一家叫『紅袖招』的鋪子正缺夥計呢。」
「紅袖招?」鄒大娘聽這名字便擰眉,「可別是什麼不乾不淨的地方。」
孟茵道:「哪能啊,就是一間尋常的茶酒鋪子,是一個姓錢的寡婦開的,我們剛來京城的時候便在那兒旁邊住過一陣子,地方是不大,但是來往客人不少,熱鬧得很呢。」
當時盤纏一日一日吃緊,王忡又要買筆墨紙硯,孟茵只好在那兒邊上洗盤子、幫下廚賺點碎銀子。
她原在鄒大娘的鋪子裡就做過這些,手腳也算麻利的了,可那錢寡婦卻橫挑眉毛豎挑眼,一會兒說她洗的不乾淨,要重洗,一會兒又說她水倒的太多了,浪費。
反正沒事也能給她挑出錯來。
孟茵看這錢寡婦根本就是故意為難,她自己沒了丈夫,看旁的夫妻融洽就眼紅嫉恨,偏偏孟茵為著那點銀子只能忍著,在那兒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最後總算是熬到王忡考中了,才從那非人的地界。
不過這些她是不會對鄒大娘說的,只說道:「我與那錢寡婦很投契呢,她知道是我介紹過去的人,一定會好好對待的。」
鄒大娘自然沒有不信的,她自己做過酒鋪生意,覺得這路子也不錯,且讓蘇遮月在那兒待著,來日若自己也籌開酒鋪了,再叫她過來幫忙,也是兩全。
蘇遮月走在門外被急急喚住,聽了鄒大娘的話,也驚喜地亮起眼眸,
「真的嗎?」
她雖然要找安嬤嬤,但也擔心沒那麼快有消息,如果在這之前有個下榻落腳之處,實在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