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鳶才一定要把蘇遮月這枚能牽制住君鈺的棋子牢牢地攥在手裡。
除非哪一天世子厭棄了蘇遮月,棋子失去了價值,才能被扔掉。
這一日日過去,蘇遮月的傷也漸漸好了。
受傷時她尚不覺得有什麼,但傷一好,她就感覺有些待不住了。
雖然與君鈺待在一起,她也覺得快樂無比,但是旁邊宮婢們的視線卻叫她如芒刺背。
尤其是君鈺休息的時候,那些原本只是暗中投來目光的宮婢們,便更加無所顧忌,閒言閒語,冷嘲熱諷都傳入蘇遮月的耳朵里。
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是什麼身份,而君鈺又是什麼身份。
有一回她還聽見兩三個婢女玲玲笑著,叫一個宮仆喚她們娘親聽聽,那宮仆年歲都比那些婢女大不少了,開口的口氣卻夾著嗓音,學著小孩子。
蘇遮月也不是傻愣的,當然便知道她們在譏諷自己。
蘇遮月本也不明白這些貴賤高低有多緊要,她本想著君鈺喜歡她,她便多留幾日陪他,但這聽多了、看多了也漸漸意識到了不對。
她到底不是君鈺親娘,在外人眼裡,她一個沒身份的人,傷好了還待在這裡的確是不妥。
更何況,如果刨除小君鈺的孺慕和陪伴,她也還是待在紅袖招彈琴更舒服一些。
在那裡,大家會好好聽她的琴聲,她彈得好,便贏得喝彩,彈得不好,那噓聲也是她該得的。
這幾日蘇遮月看著,李鳶也並沒有像君鈺說的那般對待他,這必然不可能是由於自己的關係,畢竟她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蘇遮月猜多半是因為君鈺離家逃跑了一次,叫這位繼母也吃了教訓,不敢再那般對待君鈺了。
所以,她也可以放心走了。
這一日晨初,君鈺還窩在她身旁著,小小的臉蛋一臉的幸福,嘴裡吧砸吧砸的,似是吃到了什麼好吃的,蘇遮月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他的眉眼,臉頰……眼裡的柔情幾乎如水般溢出來……
這要真是她的孩子,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會走的。
可他不是。
人與人的緣分終有盡頭,只能到這一步了。
蘇遮月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榻,落了地,正想離開,卻感覺身後有一陣拉力。
她一愣,以為君鈺醒了,轉頭便想解釋,然而入目還是一張閉著雙眼的小臉。
原來是君鈺睡夢中小手還緊緊攥著她的衣衫一角。
蘇遮月心裡頭又是一軟,又在床榻邊上望了他一會兒,忽而抬手將脖子上的鈴鐺解下來,輕輕地系在君鈺的脖子上。
她沒什麼別的可以送給他的,只有這一串鈴鐺,她自己用不上這麼好的東西,只願它能庇佑君鈺,
無災無難,平安喜樂。
這鈴鐺掛在她脖子不甚起眼,但掛在君鈺脖子上似合適極了,仿佛天然便該是他的,金燦燦地,更襯得他如同一個小仙童一般。
蘇遮月溫柔地撫了撫他的頭。
繼而將被君鈺攥住的衣衫一角緩緩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