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知自己這般完全不動,對宗璋也是一種折磨。
明明只是相互依偎,兩個人額間皆有汗緩緩沁出來。
清淨的香氣在床頭燒著,卻好似沾染上了一抹繾綣纏綿的味道,愈發讓人感覺燥熱,沉悶,喘不過氣來。
「是他們綁著你來的吧?」
令人難耐的寂靜中,宗璋忽然開口。
蘇遮月抬眼,目中閃過一道被說中的驚訝。
宗璋嘆息道:「你這樣好的女子,總不該是自願的。」
蘇遮月這時卻不敢看他,她雖然是綁來的,也的確受了靳姥姥的威脅,但是最後若不是她自己點頭,也不會在這裡了。
用這等法子為他治病,歸根結底還是她自願的。
而宗璋這麼說,她卻開不了這個口解釋。
宗璋見她不言語,只當她是羞赧,不欲言說。
「這也是我的不是了。」宗璋道了一聲歉,又道,「你夫君尋不見你,應該會擔心。」
他想沒有一個男子會接受自己的妻子對外男行這等事,即使是治病。
擔心?蘇遮月聽了她的話,心口忽然顫了顫。
她不見了,真的會有人擔心嗎?
蘇遮月第一瞬想到的便是君鈺,可如今君鈺有了娘親,大概也不會念著她了。
至於虞小侯爺,就更不會留意她了。
這個世上,大抵已經不會有擔心她的人了。
宗璋看她的面龐流露一絲傷感,便想伸手抹去,放在旁邊的手指忽然有了力氣一般,指節動了一動。
蘇遮月正好看見,頃刻間化去了自憐的心思,驚喜道:「您能動了?」
宗璋也感到意外,再努力一試,竟能抬起一根手指了。
蘇遮月正想說太好了,但卻發現宗璋剛抬起的手指又落了回去,像是要帶動其他手指時,受了阻力,他向著蘇遮月嘆息道:
「還是不行。」
蘇遮月知道他久病後必然心急,但終歸病去如抽絲,便柔聲安撫道:「這已經是好轉的徵兆了,慢慢的,您一定會都能動的。」
宗璋看著她眸中的鼓勵之色,笑道:「是,按你說的,我一定會好的。」
叫他這麼一打岔,蘇遮月的心神鬆快了一些,身子也習慣了,沒有初時那般緊張難熬,漸漸地便伏在宗璋身上睡了。
然而在她睡下之後,宗璋原本只能稍稍抬起的手指,卻是整個手臂抬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撫上了蘇遮月的臉龐。
如他剛才所想的,一點一點,抹去她睡著時眉間的蹙痕。
這丫頭心地單純,太容易被騙了。
她那位夫君,想是也並非真的善待她。
宗璋溫熱的手指順著她的面頰,下頜,來到蘇遮月脖頸掛著的鈴鐺上,輕輕擺動了一下。
原是隨意地撥弄,然而這一聲響,驀地和他沉睡中聽到的聲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