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豐富的席面,該有的樣樣不缺,下人還在不斷的用熱菜換下殘羹,酒水更是沒斷過,誰能相信,這竟是兩個時辰內準備出來的,誰又能相信,這個家裡沒有長輩坐鎮,全是由一個二八年華還未成親的姑娘做出的安排。
兩邊跑的言十安聽了滿耳朵對未婚妻的稱讚,酒酣耳熱之際,真實得讓他都想相信是真的。
而客人還在陸續前來,自有下人將他們引去合適的地方。
本是一次慶賀言十安出貢的宴請,不知不覺間成了新朋友老朋友相聚的地方,一派其樂融融,直至京兆尹李晟突然前來。
他來得嗎?來得,可誰也沒想到他會來。
京場派系林立,三年一次的科舉是最大的生源來處,座師都會拉攏那些沒有背景的學子,可少有人會做得這麼不遮不掩,以他的官階來說,這事做得掉價了。
消息送來時,言十安正在老師身邊和不能飲酒的沉棋說話,沉棋一聽著來人是誰就先沉了臉。
齊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把他當回事,你要不想見他,就先去歇歇。」
「不必避著,還怕他不成。」沉棋擺擺手,讓兩人自去忙,不必顧忌他。
確實不能耽誤了,齊心跟學生一起去迎客。
一路上他還在琢磨:「秦嘉玉不是氣量大的人,他要知道李晟此時過來,怕是會對你有看法。」
會試由禮部主持,禮部尚書秦嘉玉也算是他的座師,這相當於是明目張胆的和他搶人。
「要搶,也該去搶會元才是,便是會元輪不到他們去搶,也還有兩個排在我前邊。」言十安扶著老師上了台階,繼續道:「李晟是章相國的爪牙,章氏今日才對不虞做了惡。」
這事齊心已經從他人那裡聽說了:「你的意思是,他是來做說客的?」
「要麼是來做說客,要麼就是故意過來讓秦尚書厭棄我,殿試雖說是由皇上親試,但有些事仍是由禮部安排,若秦尚書厭了我,對我自然沒有好處。」
「真是個腌臢貨!」齊心罵出這輩子最難聽的話,還用力踩了一下地面才繼續往前走:「就非得逼著你退婚去娶了那章氏,做個被人唾棄的無情無義之人?那麼個東西,哪裡比得上你那媳婦半點!想逼迫我的學生做個負心漢,他做夢!你別怕,這事我有辦法。」
言十安笑:「我不怕他,秦尚書雖氣量小,但有腦子,豈會中了他的計。」
「那可不一定,有的人,看著前邊是個坑也要往裡跳,真摔著了就怪別人。」見到往這邊來的李晟,齊心調整了神情,擠了個不陰不陽的笑迎上去,道:「不過是個小小貢士,怎麼還驚動李大人過來了。」
「三年一次科舉,能出貢的也就那麼三百來人,到齊心先生嘴裡就成小小貢士了。」李晟回得也是不陰不陽:「天下學子若知道了,怕是要以為齊心先生在小看他們。」
「京兆大人心裡時刻裝著百姓,裝著讀書人,有如此父母官,實在是我等的福氣,齊心不如京兆大人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