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虞眼睛大張,她算過各方反應,就連最後的結果也都如她所料是五城,可公主和親,從沒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大佑延續將近兩百年,連割城都是頭一回,怎麼就到了要公主和親的地步!
「他只有一個女兒……」時不虞突然想到了,緊扣住他的手臂:「清歡!」
言十安咬住後槽牙,聲音幾乎是擠出來的:「他給眾臣的說法是,可以學習其他朝代的做法,收個臣子的女兒做乾女兒,封為公主和親,而他必會厚待這位和親公主的家人!」
「為了自己的官運亨通,自會有軟骨頭爭相把女兒送去做這和親公主!什麼樣的皇帝,就只配用什麼樣的臣下!」
時不虞神情完全冷下來,難得有這般冷峻姿態:「他竟不知道,這件事不是誰去和親的問題,是大佑如此低姿態的問題!丹巴國是真想要個公主去和親嗎?不是,他們是要折了大佑的脊梁骨!是以這種方式告訴大佑的百姓,他丹巴國強於我大佑!是在打擊邊境將士的信心!是在為將來蠶食大佑做鋪墊!和親!和他大爺的親!我時不虞要是讓他和成親了,跟著顧元撞死在大殿!」
時不虞快步往書房走,邊吩咐:「阿姑,傳話下去,動手!」
「是。」
言十安跟著進了書房,看著不虞準備寫信,非常熟練的給她磨墨。
時不虞寫好信,頭也不抬的喊:「言則。」
言則不出所料的應聲:「姑娘,小的在。」
「把這封信送到我七阿兄手裡,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給大阿兄,並告訴他,將我的人送到言宅旁邊那個宅子,以後都安頓在那裡。」
「是。」
放下袖口,時不虞看向言十安:「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你現在去向宗正少卿計暉遞名帖,見到他後,向他細說和親的弊端。」
言十安反應極快:「和親的消息已經傳開,並且很可能是以清歡之名,我若無動於衷,身份拆穿的時候會顯得我無情無義。我若此時去陳情,將來更說得過去。」
「沒錯。」時不虞看向那層層疊疊的宣紙:「以他的心性,此時不可能不氣,無論他有沒有想到這個後果,你去說了都顯出了你這個人的品性。他本就對你印象極好,以後知道你的身份了,你現在做的就全是加分。宗正寺將來必會交到他手裡,這個人很重要,一定要讓他站到你這邊。」
言十安看向她:「還有別的交待嗎?」
時不虞對上他的視線:「我自認是一等一的謀士,但你絕不是需要謀士替你事事周全的主君。白鬍子曾說,真正的好謀士,要有把突然發生的事和突然做的決斷融入大局的能力,我自認我有這個能力。所以言十安,你不必顧忌我,只管放手施為,我都接得住。」
言十安笑了,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好,接住我。」
時不虞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另一隻手覆了上去:「無論將來你我如何,現在,你不是一個人。」
時不虞抬頭看他:「背後有我,你只管往前走,從容一點,自信一點,要有如君王一般的姿態。就算死,也要有站著死的心志。」
言十安笑著將另一隻手覆上去,四手相握,他將額頭抵上去,片刻後起身離開。